敬爱混杂着仇视、仰慕充斥着对抗,就像是裹在糖果里的玻璃碎片,咬到就会见血。
只是,哈利叹了口气,但从刚才的动作里,他能感觉到对方心底的善良——
这种普通的空玻璃瓶一旦回收,根本查不到来处,可他却为了里面曾经装了剧毒的液体,冒着风险将瓶子留下。
可惜了。
*
“雷斯垂德,什么都别问,现在带人控制住罗伯特,我有证据。”哈利想了想,“另外,让其他人待在屋子里,不许随意走动。”
他要先从简单的对象那里找突破口,更重要的是,他得查清那张字条是什么情况。
“啊?”雷斯垂德现在看着哈利就像是看着不听话的孩子,当初卡人家脖子指着对方是凶手,现在又要控制住。
但出于对同伴的信任,以及确实没查出其他疑点,他上下打量了哈利一圈,板着脸,“你最好如此。”
“诶?警察先生,你们又想做什么?”耳畔重新传来那句阴阳怪气的声音,而这一次,哈利沉着冷静地走上前,在男人眼前勾起唇角,不等他的叫嚣,就伸进他的衬衫口袋,轻松勾出一张纸条。
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简单顺利,好像他早就知道一般。
罗伯特的表情从洋洋得意到目眦欲裂只用了1秒钟。
他从未想过这张纸条被发现,慌乱地抬起头,嘴唇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哈利在雷斯垂德诧异的目光下,一字一句地将纸条内容读出来,而后拍在桌面上,“说说吧,谁指使的,为什么这么做?”
“我冤枉啊警察先生,”罗伯特马上假哭喊冤,沙哑的嗓音硬是起了个高昂的声调,像是被卡住脖子的鸭子,“人不是我杀的。”
“少废话,快点给我说清楚。”雷斯垂德憋屈了一下午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压得更用力了。
“罗伯特,我知道你的小心思,可是你想想如果你现在不一五一十地说明,可就真替别人进去了,你只是欠钱不还,现在变成了杀人,你可要想清楚。”
见罗伯特的眼睛里带着挣扎的神色,哈利又加了些砝码,“要知道,人命可不是你的赌债能比得了的。”
“你怎么知道?”罗伯特骤然抬头,却见哈利轻轻地在唇边竖起食指。
“我知道的还有很多,你要我都说完的话,可就没那么容易出狱了。”
“我……”罗伯特哼哧了半天,还是开口,“我想杀了那个老东西。”
他察觉到警察的力道再不断加重,连忙开口,“但不是我做的。”
他好不容易用简单的大脑缕清思路,决定从头开始说,“你也查到了,我之前因为赌博,欠了一大笔钱,老东西知道了,跟我说如果我把我妹妹过继给他抚养,就替我还钱,我妹妹才3岁!”
罗伯特眼睛通红,“同是一家剧院的,我很了解他的经历,他这人虽然喜欢孩子,但就没养活过。而且你们知道他看我妹妹的眼神吗?像是看到肉的饿狼。”
“这件事你还跟谁说过?”哈利的食指关节一下下叩着桌上的字条。
“没跟谁吧。”被打断思路,罗伯特有一瞬间的迷茫。
“继续。”
“哦。”罗伯特停顿了两秒接着控诉,“他还说为了表示诚意,能先替我还一半,你们不知道,就因为还得太轻松,那些人觉得我肯定能榨出来,每天都会来我家闹,我妹妹吓得根本不敢出门,全是他的错!”
哈利看着唾沫横飞的家伙,心中升不起半点同情,如果说有,也是给那个可怜的妹妹,而不是眼前这人,“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得到的纸条?”
罗伯特洋洋洒洒地讲述突然被这句冰冷的话给冻住,他愤愤地看向对面,果然,他们就是些没有感情的走狗!
可他现在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只能讪讪地简略掉细节,“就是我常去的小酒馆那里有过期报纸,偶尔我也能在上面看到点故事,那天我照常去点了杯杜松子酒缓解压力,看见报纸上写得——
你有什么烦恼吗?请尽情向这里倾诉,或许能找到答案。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接着酒劲儿鬼使神差地写了一封想要弄死那个老东西,得到他的钱的信,投到邮筒里,”他见到警察们锐利的眼神,要不是被限制住,恨不能将手高举头顶发誓,而现在,只能抻长脖子,“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当时真的喝太多了,我甚至用得话剧院的地址,要是被人发现那我就完了,本来以为就是个骗人的鬼把戏,没想到一周前,真的有封回信,上面说,完成这些要求,我的愿望就会实现。”
完成这些要求,愿望就会实现?
骗三岁小孩子呢。
而且,在报纸上打广告,再给出方法,怎么像是……
教人犯罪。
哈利被自己心里的想法惊了一下,他和雷斯垂德交换了个眼神,那家伙对犯罪的敏感度同样不差,恨不能把罗伯特拎起来,“在哪份报纸上,这里是哪里?”
罗伯特被拎得脸颊涨红,眼睛都有点翻白眼的趋势,哈利赶紧一把拦住。
也幸好他的力气比雷斯垂德大了些,不然还拉不住这家伙。
“他当时醉醺醺的,能记住大概内容都是耶稣保佑,你还能指望些什么。”
雷斯垂德不甘愿地松了松手,“可是这很重要。”
“我当然知道,但我们还有别人可以问。”
“别人?”
“既然纸条这么笃定罗伯特干了这几件事就能实现愿望,那它需要确保有人真正实施了杀人行为,所以……”
“你是说,还有人接到了纸条?!”
必然如此。哈利给了雷斯垂德一个肯定的眼神,只不过那张纸条会不会已经被赫伯特销毁了?
毕竟那家伙可比眼前这人冷静太多,不管是审判记录,还是案件回溯里,他一步步的很有规划。
而眼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