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衣服也没洗,房间也没打扫,满地的玩具……”
“好吧,我还不熟练!”他承认。
“所以,你什麽时候回去?你昨天说两三天的,是後天回去麽?”她边走回自己房间,边脱外套。
他亦步亦趋跟着,这麽直白逐客的话,如果不是下午夸夸带他参观妈咪的房间,他听来会伤心,不过此刻他不会了,跟进房间去,回手关上了房门。夸夸说:“这里有我妈咪的宝贝,我和小姨半夜偷偷看她在这上面写字,很多很多字!”孩子熟练地从台灯下面摸出钥匙,开了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好几本叠在一起的记事簿,日记本。有两本是从国内带来的,封面上有中文,另两本的是奥克兰本地书店里买的。
他知道这种时候该慎独,不过提醒自己,看一两页无伤大雅;接着又多看了两页,反正谁的德行是毫无瑕疵的,又不做道德模范,他所以再看了两页。
“你们跟我一起回去,我们可以明天就走”他伸手接过她外套放在沙发椅上。
“什麽?”她转头,同时看到房门後多了一只行李箱,书桌上还放着他的电脑,“你的?”
他点头。
“我们不留宿男人!”她再次强调。
“我有用,白天丶晚上都可以!”他一本正经的脸,说完连打两个喷嚏。
“看,老天提醒你,别胡说八道!”
他其实从下午开始後脑一阵阵钝痛,这时觉出点胸闷,喉咙也痛的厉害。手机又响起来,公司有要紧的合同等着他签批。“我借用一下你的地方!”他不得不放弃了有用无用的话题,打开了电脑。
“思思,帮我倒杯热水!”他实在嗓子哑了,但有种反客为主的架势。
退思在准备晚饭,顺手倒了端给他,走到他身边,才发现,正开视频会议,镜头里的人齐刷刷盯着她,她转头狠狠剜了中岩一眼。
他只顾“吭吭”地咳嗽,恍若未觉。
晚饭时候,joy回来火急火燎地饿了,要吃饭,发现夸夸还在睡觉,叉着腰正要骂街的时候,中岩非常准时的发起了高烧,耳後升起一团异样的红晕,退思有点内疚,昨晚和他怄气,其实想过要给他拿条毯子的,不该让他生生冻了一夜。
“怎麽还是个病秧子,风吹吹就倒……”周周站在客房门,说着给自己戴起了口罩。
“我不是病秧子!”他听见了,立刻从床上坐起来申辩,被退思擡手按回去。
这晚下很大的雨,铺天盖地的沙沙声。孩子交给小姨照看,退思就不进去了,省得把感冒病毒过给小朋友。她自去照看病人,中岩醒了,撑坐起来,靠在床头,她回身端水拿药给他吃,顺手试了试他额头,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认识,那时正是她发烧的时候,某人买了药送来。
“好点了麽?”退思轻声问他,坐在床边。
他诚实地摇头,更诚实地说:“不过,我本来也想赖在这儿不走,到你们愿意跟我回去为止!”
发烧让他嗓音沙哑带着凄凉意味,退思瞪他一眼,要起身,被他发烫的手抓住手腕,他说:“别走思思。我好想你,我们别再分开了。”
她好像不敢听这样缠绵悱恻的真心话,真心话一说出口,说的人就痛快了,把七情六欲爱恨情仇都扔给了听的人。
“我要是不想回去呢,你把公司搬来麽?”
“好!”他因为高热烧得炯炯有神的眼睛。
“好你个头!”
快天亮的时候,中岩醒转,沉沉昏痛的头轻松起来,仿佛压着乌云散开了。他轻手轻脚的起身去洗澡。一点开关门的动静,退思出来看,知道他还是从前有洁癖的习惯,所以拿了干净的浴巾给他。
“吵醒你了?”他精神好很多,发尖上凝结着小水珠。
她侧身进去,找吹风机,不能再着凉了!想帮他吹,可他太高了点儿,索性站在孩子的垫脚凳上。
把他看笑了。
她横过一道刀锋样的目光来,他极有眼色的忍住,热风吹进心口,熨帖安定。他伸手揽住她腰身,防着她摔倒,带着失而复得的无尽思念和温度。她不得不微微後仰着,手上吹风机嗡嗡的运转声。他擡头来吻她,刚好她也贴近想亲他唇边。
背後蒙蒙升起的曦光映在他们身上。
中岩的感冒没全好,只是退烧药起效带来的暂时轻松,但他也没法再躺着,国内公司正有许多重大决策需要他拍板,坐在电脑前看文件和数据。她们家没设客房,他占用的原本是退思的书房,她走进来拿抽屉里的证件,中岩偏过身让她,joy从门口经过,瞥一眼,这两人抱上了!就知道,旧情复燃……
退思这两天正是例假尾声,周周早起带着孩子去购物回来,站在书房门口不进去,扔了个小袋子在她面前,“什麽?”
Joy不说话,抱着夸夸走了:“你妈咪和leo有感冒病毒,咱俩玩沙子去,别理他们!”
退思打开袋子看,是周周帮她买的卫生巾和一盒避孕套。中岩也伸头来,他们共用一张书桌,“你这个妹妹,真是很不错!”他中肯评价。
“是吧!我们俩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