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终于开口:“你看到拉文克劳的找球手了吗?你觉得她怎麽样?”
“什麽?”
“秋·张,你觉得我应该追求她吗?”
一直到夜巡,哈利都还陷在他和秋莫须有的凄美爱情里。他暗恋她很久了,但是她有男朋友,一个已经毕了业的赫奇帕奇,目前正被困在傲罗培训里。他们无法见面,也许是感情变淡了,或者是吵架了,哈利有一天撞见了秋在猫头鹰棚屋里悄悄哭,按他的话说,那一刻他很想为她做点什麽。
“我想知道她是不是和塞德里克分手了,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太冒犯了?她会被吓到吗?”哈利在巡逻地时候忧心忡忡地问道。
赫敏默默叹了口气。
“你先从朋友做起吧,不要让她觉得你目的性太强。”她听见自己耐心地开口。
“我真的不懂女孩在意的点是什麽,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了,赫敏。”
赫敏看着他,以往那些宽慰人的话忽然都说不出来了。她还记得她在湖边时的感受,哈利说出一切後,她感觉到那只掐着她脖子的手终于松开了,她的呼吸通畅了,但是没了那股桎梏,她又有些迷茫。
她应该开心才对,她和哈利的友谊还会继续,一切都没有变,她的平静生活将一如既往。但是她无法再欺骗自己,因为她发现她在那一刻真正渴望的是被爱,而不是坚不可摧的友谊。可以是哈利,也可以是其他人,总之她需要一种爱,一种区别于亲情和友情的东西。她声称不希望哈利对她有好感,可当真的失去这种可能性时,她才发现她是期待的。
她不想再被当成万事通丶智囊丶年级第一,她想被当成一个有吸引力的人。她想有人在教室门口等她,陪她一起去霍格莫德,一起在帕笛芙夫人茶馆吃蛋糕。她也想知道接吻是什麽感觉。
“我去楼上,你去楼下?”赫敏换了个话题,她有点不想再看到哈利那副很感激她的脸。
他们在上下楼梯的地方分道扬镳,赫敏一边走一边思索为什麽帕瓦蒂和秋总是被很多人喜欢。显而易见,因为她们很漂亮,她们都有一头长长的丶柔顺的黑色头发。赫敏从四年级开始就没再剪过头发,她的卷发快垂到腰了,这个长度能让她的头发不至于太蓬,但是和“柔顺”没有半点关系。
她拐进女生盥洗室,荧光闪烁亮起来,她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像女鬼。她把窗户打开,月光照进来,情况也没有好多少,两个黑眼圈正挂在她眼睛下面。她仔细地端详自己,从头发到五官。她妈妈很喜欢她的卷发,她曾经想把头发拉直,被她妈妈制止了。她说她的头发非常时髦,像电影明星,很多人会专门去理发店把头发烫成这样,而她天生就有。她觉得这是善意的谎言,起码在霍格沃茨,并没有人觉得她的头发像明星,它们毫无吸引力。唯一让她满意的地方是眼睛,小时候她讨厌自己的高额头和大眼睛,觉得像动画片里的外星人,但现在她面部的骨骼舒展了,眼睛的大小正合适。她张开嘴露出牙齿,她正中的两颗门牙比旁边的牙大了一圈,她妈妈说这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更加元气可爱,但她依然觉得这是善意的谎言。
要怎麽做才会有魅力?赫敏回忆着帕瓦蒂又直又顺的黑色长发,她一只手拉直了自己的头发,一只手举起魔杖。她想试一试那个用来定型的咒语,她觉得它的感觉和烫发很像。
她的咒语还没念完,就听到盥洗室里传来一声巨响。她被吓了一跳,只见一把飞天扫帚滑到她脚边,一个穿着魁地奇球衣的人正从地上站起来,手里还抓着金色飞贼。她僵在原地,绿色的球衣,金色的头发,他不用擡起脸,她可能也知道他是谁。
德拉科掸掉灰尘擡起头,他看到赫敏,脸上露出了一模一样的僵硬表情,赫敏甚至还听到他小声说了句脏话。
他们沉默了几秒。
“你在干什麽?这里是女生盥洗室。”赫敏率先恢复了各部位机能。
德拉科举起金色飞贼:“它自己飞进来的。”
他没好气地朝她走近,弯腰捡起了她脚边的扫帚。又是那种运动过後的气息,但要冷冽得多,也许因为他刚刚在夜空中飞行。看来今晚是斯莱特林加训的时间。赫敏不自觉退後了一步,她不适应和他独处,今天尤其。他身上有青草的味道,天空的味道,成为了一种让人亢奋的东西,让她无法再忽视他的存在感。
他拿上扫帚,看了她一眼,有点被吓到:“你的头发怎麽了?”
赫敏这才想起她的头发。她赶紧看向镜子,差点忘了呼吸——从耳朵往下,她有一半的卷发都被烧焦了。她有好几秒没能接受镜子里的人。一定是因为那个没念对的咒语,她感觉她整个人都在失重,像是过山车驶到最高点,开始往下冲。
“你疯了吗?就算你的脑袋像鸟窝,你也不能在上面放火吧。”德拉科笑出声来,赫敏从没听过他笑得这麽开心。他居然还敢笑?她可以肯定这件事会被他绘声绘色地在公共休息室里讲出来,明天一定到处都是嘲笑她的人。为什麽要让她这个时候撞见德拉科·马尔福?
“都是因为你忽然飞进来!”她冲他大吼。但她的眼泪同时掉了出来,削弱了她说话的分量。
德拉科愣了一下,睁大眼睛:“你哭了?”他的表情很兴奋,像是正在看喜剧片。
赫敏不再看他,她现在又开始生自己的气了。为什麽要折腾头发?为什麽没能把眼泪憋回去?她感觉到德拉科兴趣盎然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他也许很想大声招呼所有人来看,泥巴种格兰杰把自己的头发烧焦了,现在一个人在盥洗室里哭。但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无论他说什麽都没人给他捧场。
“天哪,泥巴种,我还以为只有把你从霍格沃茨赶出去你才会哭。”他幸灾乐祸。
赫敏用袖子把眼泪抹掉,她对着烧焦的头发用了一个恢复咒,但是什麽都有发生。随着她的动作,那些被烧焦的头发开始像干枯的叶子一样往下掉,她的眼泪又迅速堆积了。
“泥巴种,你是白痴吗?烧焦的东西是没办法复原的。”德拉科嘲笑,“你不知道它们明天就能长回来吗?”
“你敢用那个词叫我,我就给斯莱特林扣分!”赫敏红着眼睛冲他大叫。
“你扣不了我的分,泥巴种。”德拉科觉得她现在气急败坏的样子很有趣,故意又说了一次,“级长不能给级长扣分——”他忽然顿住。真不容易,他终于记起他已经不是级长这件事了。
“斯莱特林扣十五分。”赫敏狠狠地说。
德拉科睁大眼睛:“十五?”
赫敏瞪着他:“你今天晚上在我面前说了三次。”
德拉科恼火地和她对视,什麽疯子能在三分钟之内扣他十五分?他又从她眼睛里看到了那种不可名状的东西,他感觉她整个人快要爆炸了,可能是因为那些烧焦的头发。如果真的爆炸了会怎样?那头潜伏在她身体里的野兽会现身吗?虽然看她哭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但也很危险,如果她迁怒于他,可能会把他的头发也烧了。
德拉科不想再逗留了,该死的金色飞贼真不该往女生盥洗室里冲。他居然成了她的出气筒,又不是他把她的头发烧焦的。德拉科咒骂了一声,转过身子打算飞走。
“马尔福。”她忽然叫住他。
他其实可以不搭理她的,但因为她的语气不再那麽怒气冲冲,他还是转过了头。
“要怎麽做?”她问道。
“什麽怎麽做?”
“你说明天就能长回来。”
德拉科没忍住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脸。那个不可一世丶鼻子翘得比天高的赫敏·格兰杰在向他请教该怎麽做,真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时刻。而且她从来没有用过这麽温顺的语气和他说话。
这是一个整蛊的大好机会。但也许是因为那些压在他枕头下面的复习资料,或者是因为她胸前的那道伤疤,总之,他鬼使神差地让这个机会白白溜掉了。
“什麽都不用做,睡一觉就好了。”
他骑上扫帚,用一个他认为很帅气的姿势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