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耸了耸肩:“关心一下你的情况,你看起来怪怪的。”
德拉科被她噎了一下,他没想到她能这麽轻易地说出“关心”。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喊声。
“赫敏——”
是罗恩的声音,赫敏吓了一跳。她站起身越过石头张望,罗恩和考迈克正在草坪上大声叫她的名字,他们手里拿着魔杖,校袍都很凌乱,但考迈克的脖子上已经戴上了领带。德拉科闭上嘴站起来,他比赫敏要高,他们很快就看到了他。他们就像是早有准备,第一秒就将魔杖对准了德拉科,仿佛是来斗恶龙的勇士。
“离她远点,马尔福!”罗恩大叫道。
德拉科无语地看着他们:“格兰杰,我好像不应该是你关心的对象。”
他们跑到赫敏身前,将她隔到身後。罗恩小声对她说:“考迈克说你可能会有危险,马尔福没对你做什麽吧?”
赫敏有点不知道该说什麽。她隔着罗恩看向德拉科,德拉科无言地望着她,也许他们在这一刻短暂地有点感同身受。
德拉科告诉她要小心考迈克,而考迈克觉得德拉科才是需要她提防的人。考迈克通知了罗恩,罗恩曾因为落选而迁怒于考迈克,可现在他们一起赶过来“救”她,像一对好兄弟。怎麽一下子多出来这麽多在乎她的人?他们每个人都关心她,然後每个人都自作主张地干涉她。
赫敏正打算给罗恩和考迈克幻想出来的英雄救美泼冷水,就看到德拉科拿起他的包挎在肩上,走出了这个戏剧性的场面。
他边走边回过头,嘴脸非常可恶:“韦斯莱,与其在这里逞能,还不如请个假回家找妈妈哭鼻子。我听说你一个球都没拦住?”
罗恩立刻火冒三丈,他的痛点被精准戳中,他和考迈克之间的小联盟迅速瓦解了。他冲德拉科叫骂,赫敏澄清的话到了嘴边,最终咽了回去。
周末,大部分人都去了霍格莫德,公共休息室成了最冷清的地方。德拉科没什麽兴致撒野,他拒绝了潘西的邀请,留在公共休息室写算数占卜的作业。潘西在陪他写作业和购物中纠结了几秒,最终抛弃了他。德拉科不去,高尔便也不去了,但克拉布不再盲从,他和球队的人一起离开了。
德拉科坐在壁炉边最软的沙发上。个性数字是7的巫师,魔法天赋极高,教科书上是这麽写的。德拉科照着教科书上的方法对赫敏进行占卜,发现她的个性数字正好是7。一个泥巴种,个性数字居然是7,难道她的魔法天赋比他和西奥多还高?他把她的名字排布丶对应丶相加,算了两遍,还是得出了相同的结果。
“别算了,她确实是7。”西奥多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德拉科擡起头,看到西奥多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西奥多手里拿着羊皮纸,他已经完成了算数占卜的作业。
“而且她的心灵数字是1。”西奥多说,“你还记得书上怎麽说的吗?1代表开始丶无限丶变革丶死亡与重生,这些预示放在一个魔法天赋很高的泥巴种身上,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你们在说什麽?”旁边的高尔根本听不懂。
虽然西奥多说得模棱两可,但是德拉科明白他的意思。一个魔法能力很强的泥巴种,同时拥有野心和抱负,这对于每一个纯血派巫师都是潜在的威胁。巫师社会的游戏规则由纯血统制定,他们作为既得利益者,首要任务是保证那些参与制定规则的人是他们的同类,一代接一代。而格兰杰是彻头彻尾的异类,像她这种人,别说制定规则了,连牌桌都不要上。
德拉科假装不在意地说:“你是觉得她能改变什麽吗?”
西奥多:“如果某一天她爬上去了,你觉得首先遭殃的会是谁?”
纯血统,连高尔都答得上来。如果格兰杰拥有权力,她第一个制裁的一定是纯血统,所以不能让她拥有权力。
但格兰杰有这麽大的野心吗?她选择的就业意向是治疗师。德拉科想起布雷斯也曾提起过,格兰杰擅长“挑全世界的错”和“制造混乱”,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格兰杰身上潜藏的威胁,即使她从未主动对他们发起进攻。德拉科感到躁郁,世界上的一切都在试图将他推到一个和格兰杰势不两立的位置,而他并不想与她势不两立。从前他不会对西奥多的未雨绸缪大惊小怪,但如今他开始反感。西奥多厌恶他父亲,但又极度关心他姓氏背後的权利,他不希望他的特权有一丝一毫的损失,他比他更自私,更冷漠。
德拉科有点不想再和西奥多探讨权力关系了,虽然这曾经是他的兴趣之一。他们都出身于非同一般的家族,这是他们从懂事起就开始关心的东西。
德拉科讽刺:“所以你想怎样,让她退学?”
西奥多也讽刺回去:“高明的做法不是禁止他们做某一件事,而是在所有事上打压他们。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德拉科被噎了一下,这是他曾经对西奥多说过的原话,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扫射的是全体泥巴种,而不是特指格兰杰。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也在身体力行地践行着这句话。但他现在已经度过了那个想要极力打压她的阶段,现在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难以形容的状态,他开始承认她很厉害,她前进的速度有时候会让他焦虑。当考迈克试图占有她时,他觉得考迈克不配。
公共休息室的门口喧闹起来,那些去霍格莫德的人陆续回来了。潘西很兴奋,她们径直朝德拉科走过来,西奥多立刻起身离开了,他那副不屑与他们为伍的样子让人看了很生气。
“德拉科,你猜我们看到了什麽!”潘西大声说,“格兰杰在和格兰芬多的麦克拉根约会!天哪,她真是不闲着,她是到了发情期吗?”
所有人都笑了出来,德拉科在笑声中感到震惊,继而怒火中烧。他後悔承认格兰杰很厉害,她简直是全世界最愚蠢的人。为什麽不管他说什麽,格兰杰都当成耳旁风?难道他看上去比麦克拉根更不可信吗?他和格兰杰互相关心——这简直是全世界最可笑的一句话。
潘西注意到他没有笑:“怎麽了,德拉科?”
“泥巴种的事有什麽好关心的。”他说着站起来,拿着他的课本和作业往男生宿舍走去。
潘西问道:“你要去哪?”
“写作业。”
克拉布在後面发出惊讶的声音:“什麽?你看起来像个书呆子。”
德拉科没有在乎他怎麽评价。他听到身後的人们继续着一开始的话题,他们在讨论格兰杰多久会和麦克拉根上床。
下周的算数占卜课上,每个人都分享了自己的占卜结果。赫敏注视着西奥多·诺特走上讲台,其他人在阐述的时候都会看向自己的占卜对象,但是西奥多并没有跟她産生任何的眼神交互。
他的论文非常精彩,很接近教科书上的范文。赫敏很难说他在故意针对她,但是他占卜出的每一个结论都让她闷闷不乐。他说她的自信和不合群会让她一意孤行,走向极端;他说她喜好独来独往,一生缺少助力,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他还说她过于执拗,不善于妥协与变通,较难在职业生涯中取得突破。综上,他对她的职业建议是教师。
西奥多完成了阐述,赫敏郁闷地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维克多教授叫了她的名字,询问她会为西奥多的论文打几分。赫敏很难开口,他过于强调她性格上的缺陷,然後放大到她的整个人生里。即使那些缺陷也许确实存在,但依然让她感到非常不舒服。这绝对不会是一份另当事人感到愉快的占卜报告,但是在这麽一篇符合学术标准的完美论文面前,她的不愉快仿佛是一种心胸狭隘的表现,她如果因此发脾气,她就不得体。
但她最终还是说道:“人格占卜是算术占卜中最重视综合性的模块,但这篇论文过于以偏概全,所以我会给良好,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