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他偏要占有
心跳和心动是不一样的,牵手让冬天变成了想念的季节。
简时衍想到小桃老师那晚说的话,那时女人的长发轻盈地拢着双肩,用着像桃枝一样软的声音,煞有介事地在他耳边说,心动是有心脏病。
于他而言,意外的心动更像是一场盛大的自然灾难。
依照简时衍的家境和长相,还在青春期懵懂躁动的年纪,成为不少女生的暗恋对象。
对于异性刻意的接近和差别优待,桌洞里隔三差五出现的礼物和莫名在书包中翻出的粉色信物。刻意投来的好意,他起初习以为常,逐渐无感且麻木,直到某些人的穷追不舍,让他有过防御的抵触心态。
男人都是自恋的动物,他无一例外是个俗人。
简时衍从未遮掩对小桃老师感兴趣的想法,从破天荒答应相亲安排那刻,一切如命中注定般天翻地覆。
关于爱情,他有成长经历的前车之鉴。
简如望从来不是一个好丈夫,更遑论是一个好父亲。简先生的仕途一路高升,加上妻子娘家在本市财力雄厚。生意场需要一把庇荫大伞,简如望在官场混迹,亦需要丈人的支持。
三十年前,两位自幼相识的年轻人一拍即合。那场婚礼盛大,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所有人都在台下喝彩欢呼喜结连理。可谁都无法想象未来的日子里,这对新人的婚姻生活,皆是不如意的针锋相对。
故事的结尾是,熟人作案,朝夕之间,简如望出轨了。
顾湘最开始没有同丈夫离婚的心力,她心比天高,最是在意薄面。那个时代里,离婚的闺秀只会成为茶馀饭後的笑柄。她不想儿子受到周遭他人的议论,所以选择为了孩子的成长环境忍气吞声。
事与愿违,造就结果南辕北辙,简时衍对婚姻的初始印象,冷漠地将其界定为一座充满暴力行径的囚牢。
在三观都尚未完全建立的年纪,简时衍固执地想,婚姻是让快乐的人变得不幸福的过程。那本结婚证,以及他的出生证明是藏在保险箱内锁住顾湘幸福的枷锁。
简如望有无数个不回家的理由,顾湘年轻时气盛,终究是遭不住简先生冷暴力,夜夜憔悴难眠,酗酒放纵,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
当大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随之而来小孩自然而然地开始早慧,扮演起充当哄家里人开心的角色,努力让血缘变成关系联结的纽带。
在每年辞旧迎新之际,都要许下荒诞滑稽的愿望,希望父母关系有所缓和。
他不懂顾湘每次发完脾气之後立刻转变态度,开始流内疚的眼泪;不懂为何简先生每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亦是一身酒气。为何无数个夜晚里,父母房中是传来的只有整夜整夜的争吵声。
他们经常吵架,将触眼可及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全部砸向地面。
简如望在顾湘的连声质问之中失去理智,随手将茶几上儿子获奖的奖杯重重地摔向地面。
简先生偶尔归家,原因可笑,本是为了庆祝简时衍得奖。
简时衍在顾湘期盼的眼神下主动给简先生打电话,询问他何时有时间,说妈妈还买了一个很漂亮的蛋糕。
简如望还是因为孩子妥协,对儿子残留些零星的廉价爱意,在外面早已吃饱的男人,应允後大言不惭许诺周末的短途旅行。
可他终究仍旧爽约。
顾湘切了蛋糕,待到孩子回房休息,一人坐在客厅,开始不厌其烦地等待。时钟指向新的一天,她等到了风尘仆仆而来的丈夫,好脾气地上演一场郎情妾意,体恤地为他脱下外衣,道辛苦了。
演技拙劣变成喜剧收场,外套上赫然粘着的女性长发,还是让顾湘佯装稳定情绪,瞬间决堤爆发。
那天晚上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简时衍夜半因为声响惊醒,站在中庭听他们吵架的内容。
女人丶情人丶爱人丶妻子丶儿子。简如望从始至终在意的只有自己。
看清地上支离破碎的奖杯碎片,简时衍没了睡意,攒满失望後安静地转身回房,装作无事发生,彻夜假寐。
顾湘不甘示弱,紧接着巨响,她砸掉了简如望在仕途中收获政绩的第一块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