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请多麻烦一下,你的男朋友
等到何时何地再履行的约定,本身就是很弹性的承诺,生活砸下巨斧,变天来得那样快。
待她赶到住院部,门外围满了人,哀嚎从廊外便能听得一清二楚,那股心脏狂跳的错乱感,催促着她必须趿着麻木的脚步往前走。
虚惊一场,该当节哀的是隔壁床位的病友。住了半年,器官积水,感染发现得晚,没能抢救过来。
女人拉开帘布,见到了能够下床行走的父亲。恍如隔世,倒不敢上前了,嗓子异常干涩,连“爸爸”的称谓都变得陌生。
“愣着干嘛,来了还不快帮忙收拾东西。”陈淑文一嗓子打破沉默,回归现实,陶枝念病历单藏进了随身包里,接过租赁表下楼付费用。
接到电话时,陶枝念刚打到计程车,准备从中心医院回单位。她向来经期不调,读书时心理压力大,更是有过姨妈出走的记录,所以对此格外上心在意。
她具备基本的生理常识,受孕需要周期,和简时衍发生关系正好在排卵期那几天,每天在工位上听多了同事传授育儿故事,心理作用导致小腹隐隐作痛,她莫名感到一阵不安,害怕病症是尿路感染。
以防万一,趁工作日人少,陶枝念约了专家会诊。
问及发生时有套无套,她模糊地说清来龙去脉,“应该每次都是有的。”
莫非能在某领域做到精英的人,皆有三头六臂的精力,简时衍在体力上甩她几条街,无氧运动进行到第二次第三次的後半程,她已经记不起具体的感受了,只顾打着瞌睡配合他。
清扫现场和收尾工作都是男友亲力亲为,似乎结束後都是陶枝念每次裹着浴巾,拍拍屁股走人去隔壁屋洗漱,然後沾床就睡。
医师瞥她一眼,让她躺到检查台上。
鼻尖闻到消毒水的气味,检查过程非常不舒适,下一位患者又该进来了,对方开过消炎药,中肯建议道,“看彩超倒是没什麽大碍,年轻人注意频率。”
陶枝念吭哧吭哧点头,一番流程走下来,沉默地穿梭在孕妈妈中间等待结果,经历房事後,果然遭罪的还是女人。
器材付费就在方才的西药取药处旁边,医护人员多嘴地问她是不是刚才忘拿药了,陶枝念摇头,推起轮椅,庆幸没拉上陈西禾作伴。
临城的市区总给人那样小的错觉,三甲医院遇到熟人本不是一件尴尬的事情,要熟不熟的才最要命。
许凪远叫住她,“弟妹,这麽巧啊。”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陈桑梧这俩天和陈桑晔闹掰了,整日闹绝食呢,对自己倒是狠,反锁在屋不吃不喝,估计在英国就长期饮食不规律,差点熬成胃穿孔。
话筒外依稀还有其他女人的声音,徐淮还在酒店大床房潇洒,“陈桑梧成天喊着死也不嫁,我呢,不稀得也想和她过日子。”
没个正形,礼义廉的徐淮吊儿郎当,对名义上快结下亲的媳妇充耳不闻,“再说了,小梧闹绝食又不是第一次了。这次什麽理由?多半为了简时衍吧,你给他打个电话,骗他来医院看望病情,小梧指定立马能走能跳。”
许凪远差点一口老血没上来,去你的简时衍啊。陈桑晔还在忙公司事务,他倒成了手术室外的陪床的冤种。
人果然不能念叨,他哪敢去招惹简时衍,准备去给小梧买生煎,转头就遇上正牌小女友。
许老板热心肠,人拥上前帮忙,“来医院怎麽没拉上时衍陪你呢?重不重啊,我帮你推上楼吧。”
陶枝念连忙拒绝,结果呢,刚好在电梯口碰上下楼的陶家人。
许凪远自然猜不到,他竟然先一步抢在简时衍面前,以一己之力在弟妹家人面前刷出了存在感。
气氛不由分说,陶枝念将许凪远归结为陌生人阵营,陈淑文态度是很微妙的,谁想得到许凪远当真亲力亲为,弟妹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老油条地摆出对待潜在客户的架势,高情商地送他们到停车场。
一家四口,以中轴线划分阵营。
陶枝念和陶正坐在後排,始终是沉默着的,回陶家再回单位,来回折腾得一个小时。她在下个路口适时叫停,“学校还有工作,前面地铁站停一下吧。”
话音带着浊气,陶正含糊声嗓对女儿表达关切,“小枝,还没放假啊。”
“快了。”陶枝念偏头看向窗外,雾霾霾的,阴沉地仿佛下一秒又该变天。
陈淑文没好气道,“看你们校历的通知,不是腊月十八前就放假了。”
她无语,“那是学生离校的时间。”
女人调转话锋,有意试探,“刚才那人是你同事?”
“荣记的老板,我们办公室同事的朋友,所以认识。”
陶枝念言简意赅,知道再怎麽解释陈淑文都会误会。
“看起来倒还是仪表堂堂的,就是精明圆滑,不适合你。”
陈淑文的排她性,是女字旁的她,总不相信她说的话,往往结尾不忘填上一句贬低。
陶枝念冷笑,没搭茬。母女吵架一触即发,下车前,划清界限,“医院的账我今天平掉了,这个月不会再交月供了。”
陈淑文嘴上不饶人,“谁稀罕你每个月给的那两千块啊。”
最终还是陈西禾从中调和,唯一知晓那位简老师存在,试图转移话题,聊到今晚吃什麽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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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枝念回到办公室,恰好聊到分享八卦的白热化阶段。
为首的张清乔煞有其事地说,“你们知道自主复习期间,有学生接吻在行政楼被主任撞到了吗。”
学校明令禁烟,至少在教学区明令禁止,仓储室南边平日少有人去,某位大领导犯了烟瘾,刚好棒打鸳鸯。
事发时陶枝念不在校,她对班里学生闹事的严重程度,衡量标准分明,取决于主任有没有给她夺命连环电话。
底下学生学乖了,好不容易熬到学期末尾,准确的年级排名拉表还没出来,实际上个个心早飞走了,她在讲台上分析考卷,底下女孩子们偷偷互传纸条,分享言情小说。
陶枝念对此睁只眼闭只眼,能忍则忍,彼此放过,大家都过个好年。话虽如此,她还是表现出感兴趣,没让张清乔尴尬。
陶枝念清理起桌面堆起来的杂物,配合着问了句,“哪个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