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在度假村喝酒的教训颇深,陶枝念端起果汁,跟着说吉利话。饭後的娱乐不变,衆人齐聚牌桌,今夜守岁,正好决战到天明。
从天黑起,爆竹声此起彼伏,接驳之夜迎接新春的到来。陶枝念搬了木椅子,坐在院子里望向塘边远山外放空。
每到此时灯火升平,陶枝念心静,个体只是天地万物里的一叶方舟,桴浮于海。
简时衍发送了一条长视频,30秒里简之之捂着耳朵,小心翼翼用电打火机点燃绳结,顾哼哼傻傻地旁边凑热闹,画外音是男人叫起小狗快躲远些。
伯恩山犬犯傻,直到火光上天,才後知後觉摇尾跑出镜头之外。
陶枝念被逗得笑出了声,捧着手机意识到还在家人的视线范围,连忙收敛表情,低头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替顾哼哼控诉主人的不厚道。
「简老师,你好坏啊,哼哼如果被吓到怎麽办。」
简时衍无语,「它很傻的,胡子烧焦了也要凑过去。」
春晚开始播放,有人喊她进屋,帮老人家调频道。
陶枝念陪着奶奶说话,经过这几天的修炼,大概学会了简单的方言沟通,气氛倒不至于太尴尬,只是她心不在此。
没多久,手机震动,惊喜如期而至。
「小桃老师,打开位置共享。」
陶枝念照做,头像图标在地图上险些重合,放大了看,只有两百米。她腾地站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找借口脱身,“奶奶,我去楼上陪可可。”
陶枝念从侧门出去,路过中华田园犬,停下步子打预防针,“串串,你先闻闻我身上的味道,等我晚上回来的时候,不准冲我叫唤,听到没。”
显然和狗子讲道理是无用的,串串今晚吃得太饱,全程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还是凑到女人脚边闻了闻。
陶枝念走得太急,只能用围巾遮脸,古镇不比南屿的居民区,大多数遇到的人对她来说都是生面孔。可对于这群陌生人而言,她才在寿宴上露脸帮过忙,不见得会不认识她。
见喜欢的人,得用跑的。
简时衍的车停在了路边,她到古镇那日给男人发过定位,怎能想到真有用武之地。
陶枝念玩笑地绕到男人身後,拍他的肩膀,又从另一侧吓唬他,“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新年快乐。”言出必行,简时衍真给她准备了,握在手里沉甸甸一叠。
从临城市区来古镇至少两个小时,陶枝念推算起简时衍的出门时间,岂不是饭点前就啓程来找她。
“你今晚过来爷爷不会说什麽吧。”
欣喜之馀,为了不显得她的态度像在赶客,陶枝念纠结词句,“我怕你家里人怪罪你没陪着守岁呀。”
“我爸回来过年了。”
万家亮起长明灯火,烟花划破夜空,道出辞旧迎新。某户人家的小孩玩起冲天炮,简时衍的语气很淡,消散在夜空的冷风之中,愁云一吹就散了。
男人双手捂在陶枝念耳朵上,隔绝刺耳的声响。
何来守岁,今夜本不太平。简如望毫无预兆地到访,除此之外,身後是个子已经与父亲齐头的少年人。
简时晨颔首,径直和哥哥打招呼,“哥,好久不见。”
陶枝念并不知晓其中弯绕,以为只是多了陪简家老人守岁的家人。回到现实,她抠起手指,斟酌能和简时衍相处的时间,“那今晚你还会回城吗?”
简时衍逗她,“重要吗。”
“当然了。”
这决定陶枝念要不要拉着他闲逛,还是找个无人的小角落,亲亲抱一抱就算了。
“我预订了酒店。”
作为纯粹的外来人,相较于陶枝念的拘谨,简时衍办理入住时,过分自然。
陶枝念压根没想到带身份证,纯粹充当陪伴的角色,跟在男人身後不吭声撇清关系。
政府近些年大力扶持乡村旅游业,道路两旁古建筑得到修缮。街头巷尾喜气洋洋,更有当地特色,只是陶枝念无心欣赏,瞻前顾後。
店员惊讶除夕夜造访的旅客,很快表情恢复寻常,有条不紊地办理手续,“是两位吗?”
陶枝念抢答,“一位,就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