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接到一通电话,没备注,一串数字。
温知新不常接陌生电话,这次打算等对面自己挂掉,却没想到对面坚持不懈地打了一分钟。
她佩服对方的毅力,接通电话。
“你好。”
“钟林死了。”
这会儿人都在礼堂,走廊空空荡荡,温知新倚着墙,背影单薄。
“是什麽时候的事情?”温知新问。
“就上午。”
钟德耀说完之後,两个人在电话里沉默了好长时间。
这是温知新第一次面对死亡,但由于她已经过了几年有爸似无爸的生活,所以并没有感到很悲伤,甚至还可以问出来:“他的遗産最後给谁了?”这种问题。
钟德耀倒也没觉得现在这个时机问这个问题不对,回答:“谁也没给,卖出去了。”
“哦,这样啊。”她语气平静,仿佛死的不是她爸,“你节哀。”
钟德耀吸了下鼻子,粗声粗气但小心翼翼地说:“你也节哀。”
好像就是这句话,才让温知新有了一点真实的感受:哦,其实她也没爸爸了。
挂了电话,她趴在栏杆上,听着礼堂的音乐,很疲惫地叹了口气。
温知新没那麽伤心,但也没多好受。
她真的恨钟林,最开始是恨他无缝衔接,之後又恨他出轨,恨他抛妻弃子,恨他把自己当靶子,但为什麽当她听到钟林死了的消息时,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感觉呢?
这样一个父亲,这样一个丈夫,这样一个人,死了也没什麽可惜的。
温知新这样想,却仍然觉得胸口堵堵的,像塞了一块大石头。
“你没事吧?”钟德耀居然有良心关心她,温知新想笑,但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
“没事,我还要去看表演,挂了。”
“你还有心情看表演?”
“不然我去看你爸的尸体吗?”
“……”
温知新挂断了电话。
嘟嘟声响起来,钟德耀用自己不太灵光的脑袋想到也许温知新并没有那麽好受。
温知新胡乱搓了两把脸,呼出又吞下好几口空气,终于调整好情绪离开後台。
傅云星不太喜欢没什麽光的地方,礼堂又是全封闭,他早早就出来了,就站在门口等温知新。
路过一个外班男生,留着圆寸,他看见温知新和傅云星站在一起,很轻佻地吹了声长口哨。
捏着嗓子怪腔怪调地说:“小白脸就是好,攀上一个大小姐还不够,还有第二个,哎呀真是命好。”
温知新拧着眉,刚要出声,被傅云星拦住。
“这要忍?”
“不要惹事。”
“靠。”温知新头一回受这气,抱着臂直跺脚,“骂回去又能怎麽样?”
圆寸男见傅云星没反应,更加变本加厉,扬着声音道:“没爹没妈的人就是豁的出去,像我们这种有爸妈管教的人才做不出当有钱人小狗的事。”
这个地方就圆寸男和温知新傅云星三个人,这话对谁说的不言而喻。
“你有病吧。”温知新本来情绪就不好,一句“没爹没妈”更是火上浇油,她把书包砸向圆寸男,“你有爸有妈,他们就是这麽教你说话的吗?”
圆寸男怒:“你他x的有病啊,我说你没有,你也没爹啊!”
温知新一拳挥上去,砸在圆寸男的脸上。
“草!傻x!”圆寸男反击,被傅云星拦下,他力气大的出奇,攥着手腕,一拉一拧一转,圆寸男就跪在地上疼得叫苦连天。
三个人马上就要打成一团,被不远处值班的保安阻止,送到了政教处胡主任那里。
胡主任说:“校园汇演是你们的打架大舞台吗?这麽喜欢大怎麽不去台上打?”
温知新顶了他一句,“他骂人在先的。”
“我他x的没骂。”
反正那时间没人,监控也录不到声音,圆寸又没动手,他咬死自己什麽也没干,是个十分无辜的受害者。
胡主任气的直揉太阳xue,“冯楼,我不是聋子,你说什麽了,学校平时是这麽教你的吗?先学人再学习的教训全让你下饭吃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