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
陆近风一回来就赶去和姜映山参加了一场见面会,他虽意外这场见面会的时长,却也觉得情理之中,是他先前缺席了那麽多次。
在车上喝着咖啡,陆近风总觉得味淡。他早已习惯了李轩月的报复手段,除在最开始有些芥蒂,现在几乎没怎麽把鸽了李轩月这事放在心上,反正电影早就拍完了,她除了找妈说他外也没别的什麽了,更别说她们俩现在还莫名冷战起来了。
陆近风望着窗外,明知没什麽该担心的,却一直有种不信任感扯着心游荡。他试着为自己辩白,却招来了适得其反的结果,这份感受因他的在意不断在脑中徘徊。
听着主持人语调愉快地走着流程,陆近风回答了一个又一个问题,大多都是关于剧情与角色的理解,他一向对这些问题处理得得心应手,经历过太多回这类情景,最初隐去却仍存在的焦虑渐渐因熟悉的环境慢慢缓解了。
过了两个小时,他的神态越发轻松自然,出现过几个有引导向的刁钻问题,在詹松也在他的意料之内,陆近风还为是新人的姜映山应付了几个问题,他大概明白为什麽李轩月会安排姜映山的行程大多和他一起。又过了一个小时,他扭开瓶盖时,才发现这瓶水已经被他喝完了。
陆近风心里明白这场活动不是李轩月做主,但要说这将近五个小时的见面会没有她的推波助澜,他是不信的。
观衆席里还有个人中途走了。
主持人在安利电影的同时又推荐了姜映山即将播出的新剧,姜映山回答的问题多了起来,他在旁听着,嘴边淡笑,偶尔点头,看似专注,实则正在聚精会神地发呆中。
主持人挑了几个观衆互动,一切稳稳当当地过,眼看快要结束时,观衆席里有个人问了陆近风一个问题,“你和白顺安上次见面是在什麽时候?”
应该算是首次吧,陆近风心里想着,在记者的关注与各类摄像机下,有人问起他和白顺安。
“这个啊,”陆近风回想起了被光照耀的模糊身影,更多不好的记忆浮现在了脑海,他心里揭过了那一段,“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去年秋天。”
陆近风默默在心里补全了日期,六的颠倒。
他想起了那个九月,“我们当时告别时还抱了一下。”
有个开了个口子,导致之後的问题不止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刚开始还算正常,直到有个人在见面会快结束时发问:“现在也是秋天了,为什麽你们时隔一年都没见面,是关系不合吗?”
陆近风想着该回答是工作太忙,还是普通关系时,说着:“我们是朋友。”
并不算好的回答,说出来时他都愣了下,也没填补些别的话补救,他像是刻意为之,又没发现自己的刻意。
那人不依不饶,紧着追问道:“那看来就是不熟咯,你想见他吗?”
陆近风似乎没想到有人会这麽问他,嘴边笑意减淡,他开口道:“你怎麽一直问跟他相关的问题,你很想见他啊。”
陆近风扭了下手腕,话筒偏向一边,静等着那人还会提出怎样的问题,他轻扬了下眉,似是挑衅,神情却不似那样,逐渐加深的温柔笑意从唇边流连,在脸上轻微地流淌,始终流不进淡薄的眼底。
原本还不确定,他现在肯定这个人就是钟冕青。
“我问的是你想不想……”
边角的位置又有人要走。
“顺安不是在现场吗?”姜映山无辜地打断道。
此言一出,观衆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那个起身正要走的人,他又僵硬地坐了下来。
“啊?”钟冕青本人都跟着一愣,不是,李轩月也没说有顺安啊,很快她就明白了,一年没见,是他自己想来。
陆近风并未随之移开视线,他转回话筒时顿了一瞬,不经留意难以察觉的双眼微睁,瞳孔紧随,他擡起另一只手放在拿话筒的手的腕上,指腹轻轻摩挲着袖口那颗松散得快要掉了的纽扣,向下方乏味地扫了一眼,陆近风笑容淡去,又轻易地出现,他一副从容的姿态,语气淡然,“是吗?”
下一秒,陆近风又拿起了那瓶已喝完的水,察觉到出了差错,他轻轻放下。
时间就算再像没过去一样也迟早会过去。
陆近风坐在车上,耳边一直传来詹松唠叨的话,他望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在被保镖护着走出会场时,他离蓝灰色的天空越来越近,几分钟前,见面会结束不久,看着白顺安朝他的方向走来,陆近风不觉得白顺安是想和自己说话,他走了过去,与白顺安擦肩而过,一声招呼都没打地离开了。
要是没拍那部电影就好了,陆近风有所感悟地想着,但是一想到现在别人想到白顺安,就可能会想到陆近风,这麽让白顺安不舒服的事,陆近风想想又觉得值了。
反正都这样了。
蓝灰色的天空越来越亮,白顺安那时是想说些什麽呢。
他那麽果断地朝他这边走来,应该是想对他说些什麽的,可是,要是不走向他该怎麽办。他先打了招呼,他却向别人说话……陆近风不想让自己处在这样的境地,但怎麽他那样果断地离开,只换来了一瞬的自认得意。他走到拐角处忍不住地侧目望去,看着处在暗处的白顺安,或许是他的错觉,或许是他昏头的臆想,匆匆一瞥的身影留在脑海里,模样是那样无助。
他後悔了,却还是走了,为一种难堪的可能。
或许是同样出于这样的心理,陆近风在见面会全程都未将目光聚焦在角落的位置上,现在回忆起来,真心地觉得过于刻意,他不该不望向那儿的,但他又不想面对,从最开始,他看向观衆席时,就看到了白顺安,那位他总是能一眼认出的人,怎麽看到他,心里除了烦闷,还隐隐伴着一份莫名的喜悦,牵引着他的目光,让他不能去看他,却不能不注意他。
陆近风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想到白顺安在主持人面前夸他的样子,心情又莫名由阴转晴。
詹松看着陆近风阴晴不定的脸色,他敢肯定,他说了这麽多,陆近风指定一句都没听进去,“见白顺安就让你这麽开心。”
陆近风回过神,“还好。”
詹松接着忙自己的事,安静了一会儿,他听到陆近风小声说了句,“他夸了我。”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客套。”
“怎麽,你羡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