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脸色涨得发紫,看到江莱进门,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挣扎着挤出几个字:“救……救……我……”
江莱举枪瞄准女人後背,却犹豫不决。倒不是因为担心将碎花裙女人射杀,只是她的枪法不太准,唯一一次射中目标,还是在第四区和巨虎搏斗之时,预判它的路径才勉强击中。
手枪的子弹只有六颗,她必须确保弹无虚发。
当时,江莱确信是自己举枪击中巨虎,巨虎收到威胁才转身逃跑。自从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能力者”的存在之後,对于之前那一枪,江莱又不那麽确定了。
就在江莱犹豫的瞬间,碎花裙女人仿佛背後长了眼睛一般猛地回头,像是被激怒了,齞开牙冲着江莱,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声。见她没有进一步动作,又回过头一口咬在中年男人肩上。
明明是人类的牙齿,连颗虎牙都没有,却硬生生在中年男人肩上撕扯下一块巴掌大小的血肉。
“啊——!救……”中年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抽搐不停,又被碎花裙女人死死按住。
不能再等了!再不动手,这个男人就要被女人吃掉了。
江莱眼神一凛,上前两步,缩短与两人的距离,枪口下移,稳稳对准碎花裙女人的大腿。
“砰!”
子弹精准摄入女人身体里,但女人的动作仅仅卡顿了一下,下一秒,又低头加快啃咬身下的男人。
“砰!砰!砰!”
江莱果断对着女人的另一条大腿和双臂再补上三枪。
这一次,女人终于停下了动作。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她佝偻的身子猛地往旁边栽倒,然後缓缓转过头,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江莱,嘴角还挂着鲜血和碎肉,令人毛骨悚然。
下一秒,她松开了对男人的束缚,裂开嘴,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哈……登……”
如果说,哈西是好吃的意思。那哈登……是好痛的意思吗?
江莱皱了皱眉问地上疼得打滚的中年男人:“她怎麽回事,你知道吗?”
中年男人蜷缩成一团,踉跄着爬向墙角,拉开与碎花裙女人的距离,身子因为疼痛浑身发抖,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她是我……的妻子,两天前?……还好好的,谁知道……突然就……疯了!”
江莱警惕地望着女人,枪口对准她的眉心,如果她再暴起,她将毫不犹豫将女人射杀。馀光瞥向中年男人,她压低嗓子:“仔细说说。”
“小哥,在这之前,能麻烦你先帮我拿一下电视柜下面的医疗箱吗?”
依照男人的指示,江莱在灰尘仆仆的电视柜地下翻到了医疗箱,里面一应俱全,常用药丶纱布等都有。大多已经过了保质期,在这末世里,找不到新生産的药物,即使是过期药,也是非常珍贵的资源。
江莱没有动手,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男人自己处理伤口,期间因为疼痛难忍,数次想要罢手,却只能喊着痛,再次继续。
另一边,四肢中弹的碎花裙女人本就佝偻的身子,已经彻底蜷缩成一团,嘴里还要不停重复着“哈登”。
已经完全丧失了攻击能力。
江莱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与两人的距离,才与中年男人交谈:“你这装备还挺齐全。”
男人偏头朝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咧嘴一笑:“这点东西都没有,敢独自在第五区生活?”
“那你为什麽不去十三区?我听说那里有军队庇护,还有种植园,人们可以通过劳作赚工分换取生活物资,怎麽也比在这里好吧?”
“十三区?”男人包扎的动作因为江莱的话顿住,他擡起头,浑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你这位小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那十三区能是什麽好地方?种植园里的粮食,那都是给官老爷和有能力的人吃的!像我们这种贱民,累死累活,拿命换来的工分也就能换点发霉的饼子,还不够交房租!”
男人越说越气愤,唾沫星子混着血沫飞溅,声音都变得尖锐不少:“要不是老子进不去十九区,老子会在这个地方等死?!”
“十九区?”
人类的另一个基地吗?
男人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嗤笑出声,他看着江莱,眼底里满是嘲讽:“这位小哥,你连十九区都不知道?看来也是个流落在外的幸存者啊。十九区早就封得跟铁桶一样了,没有钱有没有背景的人,就别想着进去了。十三区倒是收人,不过就你这小身板,只怕进了种植园也是做养料的份!”
说话间,男人已经手脚并用包扎好伤口,不知是疼痛还是其他原因,他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明明上一秒还在痛苦地呻吟,下一秒脸上又隐隐透出病态的亢奋。
“为什麽这麽说?种植园里就算经历袭击,也有军队,怎麽都比外面安全。”江莱不动声色地再次後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你还没回答我,你的妻子是怎麽回事?”
“她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男人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近江莱,“第五区的地下,可藏着好东西……”
“站在原地别动,再向前一步我就开枪了!”
男人置若罔闻:“你枪里快没有子弹了吧?”
起初男人靠近时的步子还因为疼痛踉踉跄跄,慢慢地越来越利索,完全没有重伤之人应有的迟缓。更诡异的是,他肩上的伤口也不再渗出血了,就像……痊愈了一般。
江莱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