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嫣深吸一口气,似乎被点醒了。
此时阜国和鞑靼就像被围在场中的两只斗鸡,一时都弄不死对方,谁的喙更硬,谁的决心更狠,谁就能震慑住对方,取得气势上的胜利。
陆洗道:“我们好不容易取得瓦剌和兀良哈的支持,此时退却无异于前功尽弃,须知面对鬼力赤这样的敌人,最好的防守不是畏缩城墙之后,而是主动出击,到敌方腹地展开攻势。”
董嫣道:“听闻鬼力赤从未打过败仗,如此岂不是送死吗?”
陆洗道:“鬼力赤所向披靡从未战败,所以他的经验会让他把兵力和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线,反而忽视后方的防守,我们不需要与他们的主力交锋,只要用一次主动出击扑灭他的气焰,让他意识自己是完全有可能被阜国军队打败的,他心中就会生出恐惧。”
董嫣道:“你的意思是——其实鬼力赤也不敢和我们正式开战。”
陆洗道:“一桶水摇不响,半桶水响叮当,他在边境反复骚扰,目的肯定不是南下金陵,而是嫌我们给他们的好处还不够多。”
董嫣听到这里恍然大悟,行事也有了底气。
后半夜,朱昱修被阮祎叫醒移驾书房。
董成、张济良从家中折返也已赶到。
陆洗说明想法,一方面要将计就计,瓮中捉鳖,全歼鞑靼的三千前锋部队,另方面要派出一支精锐中的精锐,从宣府出发往大同方向绕到榆木川,闪击鞑靼后方粮道。
董成道:“关门打狗我在行,可是绕到敌后……不仅需要熟悉地形地势,还要有极强的作战能力,难上加难。”
张济良道:“为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应该留下大部分精锐部队镇守平北。”
陆洗道:“但如果仅仅是关门打狗,只会激怒鬼力赤,不足以让他产生恐惧。”
董成道:“若中军直隶卫队那边能出动一部分就好了,他们武器精良,加之地方军为向导,不愁事办不成。”
症结最终落到调兵之权。
所有军队奉命镇守平北,早在出发前兵部就下过明令,不借不调。
“知言啊。”陆洗苦苦一笑,“我又想你了。”
书房有些闷热。
字画飘出墨香。
朱昱修看着面前几个急得团团转的大臣,举起双手打了个呵欠:“朕可以调中军。”
这句话声音很小,一开始并没有引起注意。
陆洗还在和董成商讨行军事宜,突然感觉耳边飞过了什么嗡嗡叫的虫子,猛地回过头。
“陛下。”陆洗道,“你方才说什么?”
朱昱修道:“朕可以调军。”
陆洗道:“用什么调?谁去调?调谁?”
朱昱修逐渐清醒,把手藏进袖中,悄悄地摸着子辰佩:“这你别管,你说要多少人,打哪里,朕保准能调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