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能怎麽办?我没什麽怎麽办?前面,前面停下,抽生魂!”我停下脚步,看着四周慢悠悠聚集过来的尸体,这点距离,足够我抽生魂了。我怎麽也没想到,我一直想要尝试的抽生魂的法事,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是用自己做试验品。
我拿出了准备好的孔明灯,那灯上是之前就画好的追踪自身魂魄的符箓。我把灯塞给小漠,语速很快地说道:“拿着灯,点火,做准备。”
“零子!”小漠依旧吼着,“你会死!因为出去之後,你没有身体了,你只是一个生魂,你会死!”
我从包里掏东西的动作僵了一下,苦苦一笑,说着:“你能出去就好。我说过要带你活着出去的。”
“可是你死了!”
“小漠,没时间了!”我已经在地上画好了生魂离体的阵,这个阵是靠记忆,照着岑家书上画出来的。在没人的时候,我对着那本书上的图,临摹过很多次,我能确定,我没画错。
我把一把美工刀,对准了手心,只要划下,血滴入阵中,这个阵就会靠着识别人的血气,让生魂离体。我的手被小漠抓住了,他死死盯着我,说:“我来!是滴血吗?我来!我的生魂离体後,你把我的身体背出去。然後,再把我的生魂塞进身体里,我还能活下去。对吗?”
我後悔之前做事总带着小漠了,引魂入体,抽生魂,假死,这些他都知道。“你的生魂,找不到我留在外面的分魂的。”
“是你!我就能找到!”小漠依旧紧紧抓着我的手,“让我一个人走,你变成死人,你觉得,我这辈子还有意义吗?”
馀云艺的事,小漠一直放不下。之前他对馀云艺开那枪,已经是很大的挑战了。要是我就这麽死了,他估计会念着我一辈子吧。我还在犹豫的时候,他突然抢了我的刀,把我装出了阵,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划了手心。“不要!”我吼着。但是血已经滴下了。
来不及了!我不能让小漠就这麽死了。我绝对不能让他就这麽死在岑家村里。我答应他会带着他活着离开的。我赶紧点了孔明灯。小漠的血就像有生命一般,在地上形成了那个阵的符号。他缓缓闭上眼睛,轻声说着:“零子,他们快要过来了。我跑不动了,好想睡。”
他的身体软了下去。我赶紧一只手拉着孔明灯,另一只手抓过他血糊糊的手掌,在孔明灯上印了个血手印。轻轻托起孔明灯,灯缓缓升了起来,我也放了手。小漠的魂,已经在灯里了。
身後追来的那些尸体,已经汇集了几十具,而前面也零星出现了好几具。我把背包里的红线和阴阳钱拿了出来,直接塞到裤子口袋里,丢下背包,背上小漠软倒的身体,看向天空中一直慢慢转圈,就是不移动位置的孔明灯,心里也急了。
“小漠!”我喊着,他的生魂还在发懵的状态,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样了,能不能感应到我的分魂?还是说,他误会了,把我这个大活人,感应成了生魂,才一直在我头顶上不肯多动一下。
我不敢喊他,就怕他误会了,找不到方向,只能背着他的身体,擡头紧紧盯着那孔明灯。至于被我丢掉的背包,一来我要背小漠没空理,二来,背着大背包,我就背不了小漠了。在家族传承的那些法器和小漠之间,我选择了小漠这个大活人。我想爷爷丶太爷爷,我们家那些祖宗太太们,是不会因为我的这个选择而生气的。
终于在四周的尸体越来越靠近後,孔明灯开始移动了。我托了托身後的小漠,赶紧跟上孔明灯的方向。我没有看四周的巷子路面,只盯着孔明灯,朝着灯跑,只有这样,才能忽略掉四周环境让我做出的错误判断。
摔倒了,爬起来,拖着小漠上背,继续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跟丢小漠了,我不能让个他出事。我甚至不知道我们是什麽时候出的村子,只是在看到四周鬼火的时候,才意识到,我们出来了。我们站在了岑家村守村大阵的边缘那两座山坡的坟山中间。孔明灯还在继续朝前,我托了托背後的小漠,踩入草丛中,在草丛中找到了一块光滑的立起来的石块。
一脚!两脚!三脚!我狠狠踹着那石头,四脚,五脚。。。。。。坟山两边的鬼火越来越多。那石头被是踹倒了。我赶紧冲上小路,继续追着孔明灯去。而我的身後,那个守村大阵再次出现了异常,两个坟山的岑家先人,都醒来了。我不确定身後那麽先人是要杀了我这个非族人,还是管教那些想要冲出来的岑家人。我只能赌上一次。
这次,我赌赢了。两座坟山就像一道闸门,拦下了那些诡异的尸体,他们渐渐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我背着小漠,拖着脚回到车子上。在踹石头的时候,我的脚崴到了,但是我知道,现在我不能停下。
我把小漠放在车子旁,那孔明灯还在我们附近慢慢旋转着。我用红线穿好铜钱,一头阴,一头阳。捏着小漠的嘴,让他张开,把阳铜钱压在他舌头下,再甩着阴铜钱去套阴阳灯。
但是一次甩出去,那阴阳灯竟然飘开了。
我急了,喊着:“小漠!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接着我丢上去的铜钱!接着!”我再次甩出去,孔明灯还是飘开了。第三次,第四次,我越来越着急,时间拖得越久,小漠越容易生病,甚至是变成真的小傻子。
小鬼弟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零子哥哥,你的分魂,我送上去。小漠哥哥就能感觉到你了。”
声音消失,车里飘出了我的那个小纸人,晃晃悠悠地朝着孔明灯飘去,最後钻进了孔明灯中。我再次甩出铜钱,这次,铜钱带着孔明灯落了下来。距离地面还有两米,我就跳着稳住了孔明灯。我赶紧拆了孔明灯上的纸袋子,只留下中间那燃烧的酒精块。把酒精块放在了地上躺着的小漠的头顶附近,就是平时我们放给尸体当阴阳灯的位置。阴铜钱放在了酒精块上,红线竟然没有燃烧起来。渐渐的,酒精块快要烧完了,小漠依旧没有醒来。我也急了,一直轻声叫着:“小漠!小漠!漠少爷!你一定要醒来!小漠!给点反应!”
我甚至没有注意到,之前我分魂的那个小纸人,从空中落下,直接落在了我的头顶上。魂魄回体。
小漠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用沙哑地声音说道:“零子,呸呸!这个是什麽?”他吐出了嘴里的铜钱。
我看着他,“噗嗤”笑了。他却伸手擦过我的脸说:“你哭了?”
“还好!我们都出来了!我们都活着!”我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