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敢丢下扶微呢?
是自己先不要扶微的,是自己的错。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到现在顾凌都还在後悔,如果当时的自己能够勇敢一点,就算和扶微一起关在禁闭室里又如何呢?
可是世界上没有後悔药。
顾凌早就失去了责怪扶微的资格。
顾凌低头:“我不会再抛弃你的,永远不会。”
扶微坐在床榻上,轻轻晃荡着自己的脚,没有回答,也不知道相信没有。
顾凌半跪下,握住扶微白皙的脚腕,默默地为他穿上柔软的拖鞋,旋即又从一边的衣柜里,拿出白色的外套,罩在扶微的肩头。
“我带你去看他。”
扶微轻笑一声,慢悠悠地看着顾凌忙前忙後,等一切准备完毕,扶微像是施舍一样,说:“阿凌哥哥对我真好,阿凌哥哥以後一直这样对我好不好,我也会一直喜欢阿凌哥哥的。”
哪怕扶微已经明确的告诉自己,他是骗自己的,可是顾凌还是忍不住,他就像是吃了上瘾的毒药,明知马上会被毒的肝肠寸断,皮骨开裂,他也甘之如饴。
于是顾凌笑着说说:“好。”
扶微见此,张开手臂,歪着头看顾凌,像极了很多年前,那个乖乖的糯米团子。
“阿凌哥哥,抱——”
顾凌走上前,轻轻地给扶微一个拥抱。
他将扶微抱的很紧很紧,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抱住了无数把钢刀,插进他的身体和肺腑,血流不止,以至于他的手臂都在颤抖,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是个多温馨的画面啊,只可惜顾凌看不见扶微的脸。
那张娇艳的脸上满是厌恶和讥笑,就仿佛被什麽恶心的东西缠上。
“扶微,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你好不好?你想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哪怕付出我的性命也可以。”
这或许是幼时的扶微最想得到的,只可惜现在的扶微不稀罕了,便是顾凌将自己的心脏掏出来给他,他也只会觉得恶心。
不过顾凌还有用,他不介意把他当做一条狗在身边好好地养着。
所以扶微回答:“好啊。”
……
他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好像有无数根针扎进他的肌肤骨血里,要将他硬生生割裂。
人鱼一次一次地摔倒,一次一次的站起来,然後再摔倒,再站起来,摔得胳膊腿青紫一片,有些地方已经渗出血来,人鱼的脸色惨白。
很痛。
特别疼。
可即使如此,人鱼还是扶着栏杆一步一步走着。
他得尽快学会走路,他要去见扶微,扶微生病了,只有自己学会走路,才能去见他。
人鱼低着头,脑袋懵懂地想着,以至于一个失神,他脚下一软,又要摔倒下去。
就在涅普顿下意识紧闭双眼,等待疼痛时,先来到的是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
涅普顿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了。
睫毛轻颤,涅普顿呆呆地看着接住他的人,光在他的眼里绽放,宛若盛放的花朵,人鱼一把拥抱住扶微,惊喜地叫着:“扶微!”
扶微安抚着涅普顿的情绪,唇角挂着他都不曾察觉的温柔笑意,他点头:“嗯,我在。”
人鱼可怜巴巴地抓紧扶微的衣服,不断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扶微,要不是我你也不会生病,扶微你的脸好白,你的病是不是还没有好?”
扶微揉了揉人鱼的脑袋,忽然发现变成人的涅普顿竟然比他还要高大,胳膊上的肌肉勃发,胸膛宽阔,像是厚实的铁板,与其说是扶微抱住他,倒不如说是人鱼将他圈在怀里。
“快好了,别太担心。”扶微道。
涅普顿眉眼低垂着,依旧很难过,扶微耐心的哄了人鱼许久,人鱼这才喜笑颜开。
扶着人鱼在康复室的沙发上坐着,扶微又让人拿了医疗箱,亲手给人鱼上药。
这一切全被顾凌看在眼里,嫉妒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他恨不得将这人鱼丢出去,让他再也不能挡在自己和扶微面前。
可随着扶微凌厉的眼神扫过自己,顾凌瞬间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