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收拾妥当,云慕亭便牵着仍带着几分晨起慵懒的晦明灯,缓步朝着用早膳的明心阁行去。
这上天庭的膳堂名曰明心阁,格局分明。
外堂开阔敞亮,是众多弟子们聚首用餐、交流之所。
而与之相隔的里堂则清幽雅致,素来只为云慕亭一人独享。
原因无他,这位地位尊崇的圣卿有着近乎严苛的洁癖,容不得半分喧嚣与杂乱。
但从来没有弟子在这里见过他。
弟子们私下议论,怀疑他已有数百年未曾真正在此进食。
毕竟以他那般修为境界,凡俗烟火食粮不仅无益,反倒可能污浊了他那清灵仙体。
因此,当那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清晨,明心阁外堂的弟子们如往常般用着清粥小菜时,眼前出现的景象足以让他们瞬间僵住,连箸尖夹起的腌菜都忘了送入口中。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外堂,针落可闻。
只见那位素来不染纤尘、拒人于千里之外、宛如高岭寒冰的圣卿云慕亭,竟以一种前所未有、近乎是小心翼翼护持的姿态,将一个人半拥半抱在怀里,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众弟子们哪里还顾得上碗中餐食,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恨不能将眼珠子都贴上去,只想穿透那宽大袖袍的遮掩,看清被圣卿如此珍重护在怀里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那人身量纤细,比云慕亭矮了至少一个头。
此刻被云慕亭严严实实拢在怀中臂弯里,宽袖遮挡下,只勉强瞧见一点乌发顶。
云慕亭护得极紧,手臂环着对方腰背,姿态是无声的宣告,隔绝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密不可分的身影穿过死寂的外堂。
门在两人身后轻轻合拢。
他们悻悻然地收回目光,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只觉得今日这顿早饭,吃得是前所未有的食不知味。
里堂之内,那个被圣卿视若珍宝、甚至不惜打破数百年洁癖与惯例也要亲自带来用膳的人,彻底成了一个充满诱惑与神秘的谜团,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里堂的门扉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探究。
那个被圣卿如此护持的人终于抬起头。
“你搂我这么紧做什么?”
晦明灯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眼波流转间透着一丝嗔意。
“你看不出来他们想看我的脸吗?”
他伸出纤长的手指,试图掰开那如铁箍般叩在自己腰间的手掌。
可那手纹丝不动,反而收得更稳了些。
“他们的目光对你没有好处。”
云慕亭垂眸看着他,语气云淡风轻。
“那什么对我有好处?”
晦明灯挑眉反问。
二人说着,已走到里堂中央的紫檀木圆桌旁,相对坐下。
“我们一起吃早饭对你有好处。”
云慕亭语气笃定,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一枚由灵木雕成的点菜木牌,指尖灵光微闪。
晦明灯微微偏头,目光扫过那人点菜的侧影,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算是回应,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