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人做了几道你以前喜欢的,金丝血燕羹、松茸芙蓉蛋、鲟龙鱼子酱。”
云慕亭报了几个精致繁复又极其昂贵的菜名。
“你还有别的想尝的吗?”
此话一出,回应他的只有里堂更深的寂静。
过了许久,只闻窗外几声清脆鸟鸣,云慕亭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些许。
“为什么不说话?你生气了吗?”
话音未落,桌下便传来一声闷响。
晦明灯藏在桌底的脚毫不客气地、带着点小脾气地狠狠踢了云慕亭的小腿一下。
“因为你一直在胡说八道。”
他眼波横过去。
“我不想和你说话。”
委屈了
等上菜的间隙,沉默依旧是被云慕亭率先打破的。
他甚至站起身,径直挪到晦明灯身边的位置坐下,两人肩臂几乎相贴。
“圣卿大人。”
晦明灯的声音带着刚被惊扰的睡意,半撑着脑袋,眼睫低垂,像拢着薄雾。
“您不是素有洁癖,最厌旁人近身么?如今离我这般近,又是为何?”
“晦明灯,这些年还疼吗?夜里是否依旧辗转难眠?”
云慕亭的声音低沉下去。
没等到回答,他竟直接伸手,轻轻将晦明灯的一条腿抬起,搁在了自己膝上,修长的手指隔着衣料,开始揉捏那看似纤细实则僵硬的腿肚。
他的目光落在那双裹在衣料下的、过分纤细的腿上,眼中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那眼神,像是在凝视一件历经劫难、被小心翼翼重新黏合起来的白瓷。
纵然表面光洁如初,内里却布满了无法弥合的裂痕,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当年,我说了,你跟着我,我养着你,起码不会让你受这般疼。”
晦明灯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仿佛被无形的丝线骤然拉扯。
他喉结微动,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支细长的烟杆,白玉的烟嘴抵上淡色的唇。
他深深吸了一口,灰白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半阖的眼眸,也掩去了瞬间的失神。
“说得倒是轻巧。”
他吐出一缕烟,声音在烟雾里显得有些缥缈。
“你养着我?待在你身边?云慕亭,那我算什么?一个只能依附于你、永远站在你立场的附庸?”
云慕亭揉捏的动作倏地一顿,指尖的力道微微凝滞。
“对不起。”
他声音艰涩,带着真切的痛悔。
“我并非此意。只是眼下,这似乎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护你少受些苦的法子,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