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无数的影障,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正从洞穴的每一个缝隙、每一条通道内汹涌而出。
它们扭曲、蠕动、嘶嚎着。
汇聚成一片望不见尽头的绝望之海,带着吞噬一切的森寒恶意,向他席卷而来。
那规模,远比他们之前所清除的要多得多。
晦明灯瞳孔骤缩,随即,一种荒唐到极点的感觉猛地攫住了他。
他忽然有些想笑。
命运竟如此荒谬,如此善于捉弄。
他们付出了所有,牺牲了一切,以为清除了大部分的影障,为他搏得了一条生路。
他们以为,至少他能活下来。
没想到
等待着他的,竟是更深、更彻底的绝望。
原来他们所做的,不过是螳臂当车。
所有的牺牲,所有的痛苦与抉择,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一个巨大而残忍的笑话。
苦涩的笑意还僵在嘴角,但他眼中的迷茫与悲恸却在瞬间燃烧殆尽,被一种极致的、冰冷的决绝所取代。
既然无路可逃。
既然注定重逢。
那便,战至最后一刻。
他不再犹豫,握紧手中之剑,剑锋划破凝滞的空气,发出低沉的嗡鸣。
然后,他迈开脚步。
不是逃离,而是主动迎向了那片汹涌而来的、吞噬光明的黑暗。
晦明灯望着汹涌而来的黑暗潮汐,眼中最后一丝波动归于死寂。
他握紧长剑,迎头冲入那片扭曲的阴影之中。
剑光乍起,如同劈开永夜的惊雷。
他已毫无保留,将所有的悲恸、愤怒与绝望尽数倾泻于剑锋之上。
每一剑都带着决绝的厉啸,撕碎一道又一道扑来的黑影。
影障尖利的嘶嚎与剑刃破风的锐响交织在一起,充斥了整个洞窟。
黑色的粘液不断飞溅,落在地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沾染在他的衣袍、手臂、脸颊上,带来灼烧般的刺痛。
他不知疲倦地挥剑,身影在无尽的黑暗包围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顽固。
肌肉早已酸痛不堪,灵台也逐渐空乏,全凭一股不愿就此倒下的意念强撑着。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道扭曲的阴影在剑尖下发出一声尖啸,彻底溃散时,他终于力竭,单膝跪倒在地,以剑拄身,剧烈地喘息着。
山洞内暂时恢复了死寂。
然而,还未来得及吸一口完整的气,一股冰冷、粘腻的触感猛地缠上了他撑地的手踝。
他低头一看,是一缕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影障残息。
它并未被彻底消灭,此刻正如同毒蛇般,顺着他的皮肤迅速钻入体内。
“呃啊——!”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寒与暴虐瞬间冲入四肢百骸,疯狂侵蚀着他的神智。
视野开始扭曲、模糊,耳边响起无数疯狂的呓语。
他试图运功抵抗,但那力量诡异无比,径直污染了他的丹田紫府。
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