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拂光雪”剑尖仍在滴血,嗒、嗒地落在地上。
周围的欢呼声于他而言模糊而遥远。
长剑“哐当”一声坠地。
他缓缓抬起颤抖的双手,目光空洞。
不是为了诛杀,不是为了大义。
他的小灯,是逼他亲手斩断了一切。
一声极轻的哽咽终于从他喉间溢出。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哭得没有声音,只有滚烫的泪砸在冰冷的剑上,与血混在一起。
阳光照着他,只剩一片冰冷的孤寂。
他失去了藏于心底的爱人。
而整个世界,都在为这场失去欢呼。
算计
“哥哥!哥哥!你怎么伤得这样重?”
伶舟野原本静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窗棂,心里正数着时辰。
往常这个点,晦明灯该来看他了。
人是等来了。
可他却从未想过,会等到这样一个浑身染血,踉跄而归的晦明灯。
只见对方手持沧啷伞,一身白衣早已被血浸透,每走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之上。
他强撑着走到伶舟野面前,还未开口,便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朝前倒去。
伶舟野猛地起身,一把将人接入怀中。
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手臂却极稳,小心翼翼地将晦明灯横抱起来,快步走向床榻。
他将人轻轻放下,却仍不舍得完全松开。
一手仍揽着他的肩,另一手取出贴身小刀,小心地割开他被血黏在心口的衣料。
那道伤口赫然显露出来。
极深极重,几乎贯穿心脉,暗红色的血仍在微微渗着,看上去触目惊心。
“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了?”
伶舟野声音发颤,一边运转灵力源源不断输向他体内,一边用袖口轻轻擦去他额间的冷汗。
“之前让你养的蛊虫,还在吗?”
晦明灯断断续续地开口,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扯动了伤处,眉尖紧蹙,呼吸紊乱。
伶舟野连忙单手拉开床边的小柜,取出一只白玉小瓶。
“在,一直都在。”
“打开。”
晦明灯声音极弱,似乎下一秒就要离开人世。
伶舟野手指微微发抖,拔开瓶塞,将那只通体莹碧的蛊虫倒在晦明灯心口的伤处。
只见那蛊虫一触到鲜血,便迅速钻入皮肉之下,消失不见。
晦明灯闷哼一声,额间渗出更多冷汗,整个人都绷紧了,却忽在此时低低一笑。
“伶舟野以后,我就待在这里了你开心吗?”
伶舟野眼神一颤,心中百感翻涌。
他其实早已看见晦明灯周身缠绕的影障。
那不属于人间,不属于仙道,只属于深渊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