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哥妩媚一笑:“坐。”
陆承天跟着赵一清坐下来。他看着献哥的穿着打扮——白色立领衬衫丶深蓝色毛衣马甲,和U盘里出现在周新章身旁的人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一直以来,出现在毒品装运现场的人都是这个献哥,而不是林霰?
他脑中千回百转,只听赵一清道:“最近赌场里的人都知道献哥这有新鲜玩意儿,那句话叫什麽来着,独乐乐不如衆乐乐——一般毒品都是自己快乐,您这个是大家一起快乐,哈哈哈。”
献哥低低笑了一声,道:“彪哥和这位小坤哥,要不要一起试试?”
说着,他一个眼神示意,七条和八筒便从自己原先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七条一把掀开沙发上面那层坐垫,只见下面是一个储物柜大小的空间,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皮包。
陆承天心思急转:他们是什麽时候把货藏在这的?为什麽监控里没有记录下这一段?
如果是在他们部署摄像头之前,那未免太早,也太有风险。
如果是在之後,那监控里没记录下来,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排查过了监控,并做了手脚?!
想到後面一种可能,陆承天脊背一凉。
七条打开皮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圆筒形的硬纸壳包装,尺寸不大,像常见的日式线香包装。
他从里面拿出两根深蓝色的线香,往果盘里的西瓜中一插,看着献哥。“点吗?”
赵一清和陆承天在柳瑶瑶案中已经知晓了这种新型毒品的厉害。只要吸入烟雾,就会成瘾。
赵一清哈哈一笑,看着献哥道:“我虽然卖这个,但不吸。”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这玩意儿,对脑子不好,我们生意人实在是无福消受。”
“哦?那确实可惜。”献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我也不吸,但道上有规矩,总得有人亲自验验这货纯不纯,不然回头出了问题,影响我这儿的声誉。彪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一清馀光一撇,七条和八筒都面色森冷。
“确实是。那献哥说说,怎麽个验法?”
这时,一旁的陆承天开始不耐烦地打哈欠,不时挠挠头抓抓胳膊,眼眶发红,道:“让我来吧。”
“小坤哥看来是此道中人。”献哥对赵一清笑了笑,指了指室内自带的卫生间:“那我们就先去那儿待会儿,让小坤哥和七条八筒一起享受吧。”
赵一清神色一变,看向陆承天,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陆承天却仿佛没看见似的,不耐烦道:“快点,到底验不验?”
“行,那阿坤你就好好验验,这伽蓝香是不是真能让人进入极乐净土。”赵一清嘴角弯了弯,眼神中却是冷意。
他跟在献哥身後,进了隔音和密闭性都很好的独立洗手间。门关上的一刹那,他深深看了陆承天一眼,陆承天不易觉察地回视了他一眼,意思是“你放心”。
七条看着陆承天不耐烦地打哈欠,眼中充满泪水,笑道:“小坤哥别着急,这玩意儿点上後只需一分钟,就能送你到极乐世界。”
陆承天继续扮演着急不可耐的毒虫,思绪飞转。那个黑色皮包里看起来并没有多少“货”,如果此刻贸然惊动市局埋伏的人来抓捕,必然没有多少收获。
他们肯定还有藏货地点。
伽蓝香虽然纯度比蓝焰低,但成瘾率依然比一般毒品高。吸入的後果,他无法设想,但紧急戒断的手段不是没有——只要迅速大量地喝水丶泡在冰块里,忍过最初那一阵痛苦就可以。
然而,那些带着希望丶以为自己获得新生的人从强戒所走出,但几乎很少能逃过复吸的命运。否则,他的父亲也不会那麽早就因为吸毒过量而死,他母亲也不会从一个温柔的人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当七条点燃那两根深蓝色线香时,陆承天似乎从那袅袅烟雾中看见了深渊,里面藏着衣柜里死不瞑目的女人。
而在洗手间,赵一清咬着一根雪茄点燃,递给献哥:“抽吗?”
暖白色灯光下,献哥颈侧的红色小痣愈发夺目耀眼,让人总觉得他是林霰。仔细看,眼角眉梢的细节和举手投足的气质截然不同,但这样的长相,如此高的相似度,也是十分罕见。
献哥笑着拒绝了:“干我们这行的,烟不能乱抽,酒不能乱喝,就像您说的,有些东西是能带来快乐,但是对脑子不好。”
“献哥考虑的是。”赵一清靠在洗手池旁,自己深深吸了口雪茄,甚是陶醉地喷了口烟出来,不偏不倚地落在献哥脸上。
献哥的脸色冷了几分,却很快恢复了微笑面具:“镭射灯上,茶几下,那两个摄像头,彪哥真觉得有必要吗?我第一次见到做生意这麽谨慎的,但不得不说,你这麽做,是坏了道上的规矩。”
赵一清心中一凛。他确实没想到,对方的人居然能发现他们提前布置的摄像头。
“第一次和献哥这样的人物打交道,小心谨慎总没错嘛。”赵一清大笑着拍了拍献哥的肩膀,被对方避开。
隔壁304号房,马强和两个缉毒警一瞬不瞬地看着录像,就在伽蓝香点燃的那一刻,画面忽然变成《午夜凶铃》中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之前的画面——一片黑白雪花。
而陆承天和赵一清的声音他们也完全听不到了。
肌肉壮汉八筒陶醉地凑近伽蓝香那细细的烟雾吸了一口,一手伸进衣兜,打开了一个小型设备——那是一个信号屏蔽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