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妹来无心探究,因为她们的距离实在太近,近到对方的鼻息能暖融融地铺到她的额头上。
她悬停空中的手转而推在周千龄的肩膀上,稍用了力将她推开些:“你再睡会儿,我下楼买早餐。”
随着起身的动作,柔顺乌丝从指尖划过,带起一阵瘙痒。
周千龄不由动动手指,待房门开合後,屋内又恢复一片寂静。
周千龄握着手腕,起身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白,空旷,安静,冰冷。
後半夜下雪了。
她又梦到一些不太愉快的事。
窗外突兀地出现一串脚印,推开窗朝下看,是吴妹来。她抖抖房檐掉落的积雪,冲周千龄扬扬手里的包子。
明明二十好几的人,笑容却干净纯澈如稚童,与周遭的雪被一样无暇。
周千龄缩回身子,摸摸鼻尖,难得生出些罪恶感。
昨晚上半夜,吴妹来大概嫌热,不住推搡她。周千龄自然不会放手,索性直接将两只抵抗的爪子拷到她身後,将她整个人紧紧搂进怀里。
温软的触感与橘子香味就这样让她……动了几丝情。
房门被推开,雪气裹挟着面食与橘子香味涌进屋内。
周千龄恢复温和无事的笑脸,轻柔地替她擦掉发丝上的水珠和雪粒。
咬了一口白白胖胖的大包子,里头芝麻馅儿的糖水就慢慢流出来,甜丝丝的。
周千龄就一口豆浆,提议:“我们待会儿堆雪人吧?”
吴妹来细嚼慢咽的动作停下,好一会儿才道:“我得给我妈拿药贴,今天应该用完了。”
她这次上街,主要任务是给刘桂艳拿药。
“这样啊……昨天拉着你逛街,没有影响吧?”
摇头。
周千龄放下心,几口吃完,随吴妹来退了房。
老医生家离街上有三公里左右,再加上回村的路程,两人从早走到晚才到家。走得周千龄腿都要断了,下次别说拉手,就是亲嘴她都不会再步行赶场了。
站坝子上同吴妹来挥手告别,周千龄拄着破树枝进了屋,一进门就见周芳盯着她。
“妈,你找舅妈说话啊?”周千龄被盯得心虚,随口扯了句招呼便回卧室打算休息休息,不料一躺下就压到块软软的东西。
--
吴妹来走惯了山路,即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也不见累。
爬上山腰,她弟正四肢着地,在坝子里跟大公鸡互斗,那公鸡打不过,看到吴妹来,扇着翅膀伸着头气势汹汹朝她叨来,飞身时被吴妹来一脚踹进鸡圈里。
“吴憨,你是要找死,叫你嫑打鸡!”吴掰子听到嘹亮的鸡叫,跛着脚大吼出门,手上还提着菜刀。
吴憨见状急忙起身跑远,嗯嗯啊啊地指着吴妹来,又指指鸡圈。
吴掰子看到吴妹来,也不管鸡的事儿了,破口大骂:“天收的,你还晓得回来,去买个药要两天?来来来,老子看哈你花几百买的都是哪些药!”
说完提着刀朝她一跛一跛颠过来,那架势着实吓人,吴妹来心下一紧,也跑开了几步。
屋内刘桂艳恰好哎哟哎哟地哼哼,“幺儿回来了?给我换药。”
吴掰子听见自己老婆的声音,骂了句不经事的懒货,把刀往地上一扔,找酒喝去了。
见他走远,吴妹来闷不作声捡起刀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