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
默不作声去门边拿扫帚,一个男人殷勤地起身递过来。
吴妹来随便扫了那人一眼,是上次过来看“苗族采花”的其中一人,皮肤黝黑得发亮,像过年熏的腊肉。
“谢谢。”接过,将碎片汤水扫拢,吴妹来提着簸箕丢到路对面的垃圾桶里。
周千龄的视线在她的背影和那男人间来回打量,眼神越来越冷,却在吴妹来转身前恢复如常。
一碗做过上千次的羊肉粉,吴妹来失误连连,也不知味道如何,反正周千龄没有评价。
吴妹来以为她会说些什麽,但实际上她只是安静地吃完,再默默离开,等吴妹来再看向那边时,只有半碗冷掉的汤。
接连几日,妹来砂锅羊粉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吴妹来一问才知道国道已经修到隔壁村子了,工人们听说这里有家好店,每日骑着摩托过来。
而周千龄,也每天前来打卡,除了报菜名,没说过其它的,吃了就走。
只是剩下的汤水粉条越来越多,不知是不是不合口味。
吴妹来确实在她在店期间失误频频,想来味道也确实不会太好。
这天傍晚,过了饭点,吴妹来得闲坐到店外纳凉,不多时便见周家寨的方向慢慢走来一个笔直的身影。
吴妹来忙起身躲进後厨。
不多时,便听外面传来帘子碰撞声,却是半天不见声音。
她疑惑朝外看,周千龄只坐在靠门的位置,无甚表情地盯着她。
吴妹来心里揪了一下,总觉得悬在头顶的闸刀会在今天落下。
客人不开口,她便要主动询问:“吃点什麽?”
周千龄不说话,而是微偏过脸看向一边。
顺着看过去,一个男人正做起身状。
是那腊肉男,没想到他今天也来吃粉。
腊肉拿起一个棕褐色的盒子,不善言辞般递给她。
“送你,好像城里兴这个。”
吴妹来皱眉,总觉有些反胃,也不问是什麽,伸手推拒道:“谢谢,我不要。”
“拿着吧,只是几块巧克力,城里的女孩子都喜欢吃。”
“我不喜欢吃。”
她把盒子再次推过去,腊肉却很坚持,最终把盒子放到桌上,憨厚地笑着离开了。
吴妹来感觉被硬塞了坨屎,恶心地不上不下,但对方态度挺好,她也不好说什麽,便将这盒巧克力放到厨房顶,等他下次再来的时候归还。
放好,转身就看到周千龄冷冷的视线,似乎还有些委屈和无助。
吴妹来好似被刺了一下,忙又问道:“要吃什麽?”
周千龄不答,只垂眼看着桌面的纹路。
吴妹来自知不能再和她有多馀的牵扯,便不问了,转头收拾餐具。
待日落西山,远处山际上的天空又由湛蓝变为深蓝,後又浓成墨蓝。
周千龄依旧坐在原处,似乎在较着什麽劲。
吴妹来见不会有客人来了,轻坐到她对面,问道:“我让小花带给你的话,没收到吗?”
周千龄一顿,擡起眼皮正视她,嘴角是强起的笑,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愤怒。
她僵硬地温和笑道:“收到了,我是你珍藏的。”
吴妹来一愣,待要开口,却在看到她的表情时,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