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叽叽叫着躲藏的小嘴眼,又从床底下横爬着溜达了出来。
它跑向了床脚,一股脑儿的弹到了江清欢的床铺上後,将残留下的那些污浊液体,全部舔舐了干净。
眼球可以用于清理,至于嘴,则能感知到这些液体想要传递的信息。
液体清理了个干净,眼球也变得鼓鼓囊囊,无法再继续行走了。嘴角裂开了,眼球擡起,调转了个方向後,眼球嘴最终看清了站在江清欢床边的两抹人形。
那人形也注意到了它的存在,一片漆黑里,看不到表情。
眼球嘴无所谓,在地上骨碌碌转了个圈後,传递出了卫晏池想要表达的意思:
“啊,原来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那些家夥。你们又来看清欢了吗?”
眼球嘴跃到了那两道人形生物的面前,迅速环绕观察过一圈後,身体变得干瘪。
它融化到了地板上,消散在了水汽中,重回到了卫晏池的身体里。
室内,卫晏池正攀在天花板上,如一只硕大的白额高脚蛛,优雅地擡起了自己的手臂,凝神屏息望着眼前的一切。
见来者毫无威胁後,祂松了口气,跃了下来,顺带着和前面的生物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我应该称你们为什麽?清欢还残留你们的记忆吗?毕竟,你们也曾经照顾过她一段时间。”
人形不会通过最低级的方式用以进行沟通。祂们没有眼睛,能感知到的画面,都是通过反应在脑海里呈现出来的。
也因而,卫晏池的这句话落下很久,祂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祂不急,触手从床边探去,为江清欢盖好被子後,祂继续盯着面前的两具人形。
“好丶久丶不丶见。”
或许是太久没有说话了,两道人形的声音尤为沙哑,摧枯拉朽的发声技巧,与刚才还在熟练对话的状态判若两人。
卫晏池摇了摇头,旋即道破了这些僞装:
“不用这样,我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你们刚刚只是没有感知到我而已,所以我知晓你们可以和人类那样正常交流对话。我的问题只有一个,怎麽又来看清欢了,不是说好远离她麽?”
卫晏池的声音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恼怒,甚至脸上还带着点微微的笑意。
见拙劣的僞装无法瞒住卫晏池,江郁与江浩川终是叹了口气,缓缓道来了祂不想听的话语:
“当年的事情,我们彼此各有难处。没想到,清欢已经长这麽大了,说到底,也算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终究是无法放心下她…”
两道声音交织重叠在了一起,仿佛来自同一个人的身体。
卫晏池嗤笑一声,盯着那两道努力想要扮演人形,可与人类大相径庭的躯体後,只是靠在了衣柜一角。
不能触碰到宝宝的东西,不然会残留下液体。这一点卫晏池心知肚明,于是祂刻意不去碰触这些,将一直以来知晓的事情毫不客气的全盘托出。
“什麽难处?你们的意思是拱手将清欢交出去的人不是你们?她既然当初选择了你们,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像其他人那般蒙昧,结果还是经不住蛊惑…”
卫晏池没有把话说满。窗外的月亮落了下来,漆黑的月光洒落一地,也照亮了面前的所有。
江清欢仍然在熟睡。不知是不是拥有了美梦的缘故,睡得格外香甜,嘴角带笑。
而月光也将面前这两条暗色的人影彻底吞噬,其实只是从影子上来看像人形罢了。
外观看上去也难以用语言去进行描述,因为是用各种各样多馀的器官缝合而成的。彼此黏连又彼此融化增生,导致整个身体的器官也好,数量也罢,呈现出了一种惊悚的状态。
没有五官没有心跳,生命的来源是叠代更新的药剂。
可即便如此,如果处理不当的话,每分每秒冒出的庞大肉瘤,都会吸收周围组织的营养,变得玫红,然後全部裂开。
所以,卫晏池很难将这两坨身影与当年的江郁江浩川,挂鈎联系起来。
若不是当初江清欢选择了他们,卫晏池也懒得与这两个贪心不足的人类有所交集。
这事情说来话长,可如果想要三言两语的概括,也是完全可行的。
毕竟,江郁与江浩川算是江清欢名义上的“父母”,是他们给了她这个好听的名字,甚至教会了江清欢人类该有的感情,与语言上的交流方式,为江清欢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在这一点上,卫晏池倒是该感谢他们两位,不过作用也就仅限于此了。之後发生的事情,祂更是恨不得将这两人彻底撕碎。
本该度过幸福童年的江清欢,又因为两人的一己私欲,送入到了那暗无天日的实验室内,若不是祂提早发现了她,那麽後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卫晏池笑得更欢,祂抱臂将这些炸开的肉瘤,全部清扫干净,又塞回了这两人的身体里後,这才冷冷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