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火焰还在雀跃摇曳,而江清欢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好久不见。”
是林静云。
她的面容非常平静,江清欢读不懂林姨的表情。
如今展现在她面前的,或许才是最为真实的林姨。
那双眼眸深不见底,声音也极冷极平。
四个字轻飘飘地落下,仿佛只是在陈述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话音刚落,林静云微微擡手,那动作太快江清欢差点捕捉不到,随着她的闪身,数不清的符纸飘飘扬扬的撒落在了地面。
这些符纸并非是整齐划一的形状,甚至可以说是各不相同。
不仅仅上面绘制的符文奇怪,就连制作的材质也完全混乱。
有的古旧泛黄,有的白如新雪,江清欢来不及看清上面描绘的到底是何种图案,就看到这些符咒似在捕猎的金雕,朝着火焰汹涌的俯冲过去。
刹那间,一个以符纸为中心的,庞大而诡异的图腾在地面上若隐若现。
局势扭转,秦恪制造出来的火焰显得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屏幕里,秦恪静静地看完这一切,嘲弄的声音清晰可闻:
“呵,林静云,都多少年了,当年的弃子说到底不还是在用这些最老土的方法。这种微末伎俩,又算得上什麽…”
林静云没有说话,她很快检查完柳烟与秦川墨的伤势後,转头望向了秦恪。
她的脸上依然没什麽表情,只是微微颔首,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嘲讽:
“是啊,你真是可怜,符咒对于你而言的确没什麽用。”她的声音轻轻,与那些天女散花般的符咒蹂躏在了一起。
符咒穿透了火焰的嘶鸣,声音是传播最快的媒介。
“不过…”林静音刻意拖长了自己的声音,她伸出了一根手指,从口袋里拈住了最後一张猩红色的符纸。
那符纸上面用朱砂勾勒着无比复杂而密集的纹路。
“不过秦恪,你忘记了,这些符咒出自谁之手,又有谁的血,你的消息实在是不太灵通。”她笑着,朝着符咒轻轻一吹。
符咒燃起,流淌下了漆黑的液体。淅淅沥沥的液体像是夏夜的宿雨,一阵又一阵,丝毫不得章法。
漆黑的液体将那些还在作乱的火焰吞噬,甚至还未有吃饱的迹象,吸收着吸收着成为了高高的形状,正准备攀上那张映出秦恪脸的屏幕时。
“呜——嗡——”
一阵极其古怪的丶无法辨识音阶,甚至是分辨不清人声亦或者是法器共振的“吟诵声”,骤然从四面八方响起。
这声音压得很低,却刺激着精神,惹得屏幕外的江清欢,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可即便是捂住耳朵,她竟还能听到这声穿透耳膜,清晰的流入到她的耳畔。
声音是如此的低沉丶粘稠丶时断时续,瞬间弥漫开来。覆盖住了火焰的嘶吼,也将那秦恪的表情放大到了最大。
他那张自信罪恶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细微的裂痕。蹙起了眉,目光扫向了那些符阵。
火焰受到了这些的干扰,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管开始不规律的闪烁。
中央的温度骤然下降,从原先的灼热炙烤变为了阴气森森。
林静云挨着柳烟站着,见此情景成功,她的脸上终是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撒出去的符纸环绕在她周身,飞舞着,映衬着她那张分外平静的脸,让江清欢想起了家里那口幽暗且不见底的水井。
火舌消散在了她的眼前,林静云懒得再去看秦恪。
她的任务早已解决,最後一件事,就是将柳烟与秦川墨成功带离这里。
最後一张符咒在她的口袋中隐隐发烫,林静云的手轻飘飘拂过那薄薄的边缘後,念起了之前芩矜教给她的咒语。
绕口的咒语从口中吐出,每蹦出一个字,林静云就感觉额前发烫,仿佛有人在用锐利的针,隔着极短的距离在戳刺这处。
眉间发酸发紧,眼睛肿胀。最後一个音节落下,那些熊熊燃起的灵火退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