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钰嘟了嘟嘴:“就没有正常一点的地方吗?”
“你想要在什麽地方?”
文钰往後看了一眼,手掌在舒适柔软的床铺上摩挲,说:“就在这里?”
“好啊,我同意。”潘羡臣越压越低,文钰支撑不住了,啪的一下,轻轻地倒在床上,潘羡臣问,“那你要睡左边还是右边?”
文钰没回答,双手像藤蔓一般缠在他的脖子上。
他压到低得不能再低,贴着文钰的耳朵,又问:“不说话?那换个方向?我上面你下面?”
文钰忍不住笑了。潘羡臣也笑,一边笑,一边伸手向床头柜拿东西。床头柜的抽屉里早备好了今晚要用的东西,什麽时候准备的呢?好像就是文钰忽然回来那晚,她一个电话他就跑去接她,然後带她去宁铠的私房菜吃晚饭。那一晚回家前,他就去附近的超市里购买了好几盒,把原本空空的抽屉装满了。
看到潘羡臣在拆包装,文钰用膝盖顶了他腹部一下,说:“你早准备好了?”
潘羡臣眼疾手快地握住她圆圆的膝盖,单手继续拆盒,笑着回:“像你今晚一样,有备而来。”
主卧的窗户留了道缝,窗外的空气涌动着鼓起了室内的白纱窗帘,如山峰耸立,如深谷凹陷;厚重的遮光窗帘只拉了一半,欲盖弥彰,犹抱琵琶半遮面。
潘羡臣的观察学习能力都很强,他很少问,只用自己的眼睛去凝视,文钰脸上的每一寸神情,都是提供给他下一个举动的信号。她痛苦地拧着眉,他就停一停,慢下来;她舒展开了,他就驾着马狂奔突进。但有时候也有例外,将军战局正酣丶杀意正胜之时,无论敌军如何摇尾乞怜,他也不会停下。
文钰哭得泣不成声,潘羡臣这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自然要好心好意地安慰俘虏。他吻去她的眼泪,好轻柔,好有耐心,让文钰以为自己的苦肉计得逞了。哪想还没温存多久,下一场更猛烈的攻势就席卷而来。他怎麽这麽凶猛,怎麽这麽野蛮,让文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兵弱将丢盔弃甲,一次又一次地被推到风口浪尖。
战局到底什麽时候平息呢?文钰一边像一枚飘飘零零的轻舟在河面上摇晃,一边落着泪想。
潘羡臣注意到了,他不满地说:“怎麽这时候也会走神?”
“……你饶了我吧……”文钰呜呜地哭着。
潘羡臣不饶,还要继续用言语挑衅她:“和阿斯兰跑步很猛,这能不能代表什麽?能不能?说话。”
文钰欲哭无泪……她想光速滑跪,想低头认错,想说些什麽讨好他,但他好恶劣,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快了吧丶快了吧?
文钰失神地弓背仰头,天花板上悬下来的灯光好眩目,刺得她睁不开眼。恍惚间,她好像觉得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好混乱,一下子一片白茫茫,一下子又涌来滚滚浪潮,一下子让她眼前全黑,一下子令她浑身颤抖……
她几乎要昏死过去……
这时候,整个世界渐渐地从她的身体里撤退,带走了白丶带走了黑丶带走了浪潮丶带走了颤抖。
卧室里一刹那变得好安静,然後渐渐地,所有声音又回来了:空调的轻微嗡嗡声丶窗帘被风吹起的唰唰声丶床单被子皱起来又展开的窸窸窣窣声……潘羡臣的声音也在她耳边:“我带你去洗澡?”
文钰一激灵,连连摇头:“不要不要不要……”
潘羡臣笑了一下:“已经结束了,就是洗澡,没别的。你现在黏黏的,很不舒服。去洗澡,好不好?”
文钰看了看潘羡臣认真的脸,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是啊,黏糊糊的,好难受。于是,她点点头同意了。她的腿变得好软,站直都很困难。潘羡臣一开始扶着她,後来干脆扛起了她。
浴室里很久没人光顾的大浴缸终于派上了用场,潘羡臣放了温水,再把文钰放进去。
“……我自己洗,你出去。”文钰推他。
“好,我出去,你自己洗。”
水浪轻轻地荡漾,文钰擡起头,眼前猛地笼罩下一片巨大的黑影,水花像被激怒了一般汹涌地溅起。大浴缸里同时容纳了两个人,水深擡高,没过文钰的嘴巴,触到文钰的鼻尖。她自保地仰头,很吃力。下一刻,潘羡臣掐着她的腋下把她举起,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水浪一下子低到了她的腰部,她得救了,又覆灭了。
她在上丶他在下的形式,对她来说是个顺风局吧?但为什麽到最後战败方依然是她?好像不管怎麽样,她都赢不了,在浴室里,她不过是把刚刚在卧室里的过程再经历了一遍。潘羡臣是常胜将军,在这方面有无限的体力和过人的智慧。
文钰服了。
洗完澡回到床上,文钰一沾枕头就合眼睡着。
潘羡臣用手指戳她的脸蛋,她烦躁地把他拍开,他就低低地笑,还给她头上扣一顶大帽子:“你怎麽和阿斯兰一样,用完我就翻脸不认人?你这麽困吗?爽完了就不理我了……”
文钰拧着眉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潘羡臣。潘羡臣挑眉往下看了看,这样会比较安全吗?她怎麽这麽天真。但她好像真的被他搞得好累,算了,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