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44章在停车场拉拉扯扯……
文钰望着客厅地板上一整箱喜糖发愣。早上出门上班时,这里还什麽都没有,这箱喜糖应该是温于搬进来的。她走过去,看到箱子上贴了一张便签纸,温于给她留言:明天上班的时候你带去单位,给领导同事们发一下。每人两份。
文钰把便签纸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喜糖旁边摆着那提婚纱,温于两天前专程送来的,她到现在还没处理。既没有试穿过,也没有拆开把它挂好收好。两天了,婚纱在里面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吧。
现在喜糖又来了。文钰同样没有打开箱子看一眼的想法,结婚的所有琐事,她一概未曾过问。妈妈丶温于一家全程操刀,这个婚礼是办给妈妈和温于的,文钰觉得自己像个工具人一样没有参与感。
她照常给自己煮简单的晚饭吃,吃完洗漱上床睡觉。三天来一直如此。温于吩咐她的事她没干,喜糖箱子上连胶带都还牢牢地贴着,喜糖和婚纱一起相依作伴,可怜兮兮地立在地板上落灰。
上午八点半不到,文钰把车停在单位停车场。下车时,对面的车冲她嘀嘀叫了两声,她脚步一顿,眯着眼睛辨认着。那辆车是温于的。下一刻,温于从车上下来。他绕到车後,打开了後备箱。
文钰走过去,问他:“你怎麽来我单位了?”
温于指了指後备箱里的东西,反问文钰:“眼熟吗?”
文钰看过去。後备箱里放着那一箱至今未被拆封的喜糖。文钰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你要来我单位分喜糖?”
“那不然呢?”温于面色不虞地看着她,“你自己懒得动手,那只好我来替你效劳。”
文钰说:“谁规定一定要分的?”
“那你打算让它们永远待在箱子里,就这麽长虫丶发烂?”温于说,“买都买了,别浪费。”
他弯下腰,轻松把一大箱子抱在怀里,下巴示意了下不远处的电梯,对文钰说:“你和我一起,我需要你带路。”
文钰没动。她和温于面对面站着,静止了好几秒。
身後有人走动。不一会儿,小郑和同个办公室的其他同事一起走过来,看到了他们。这架势,小郑一眼就看出来了,很有兴致地过来围观,说:“文钰姐,听说你要结婚了?这位是你老公吗?长得好高好帅。”
文钰盯了小郑一眼:“你哪里听说的?”
小郑摸摸後脖子,说:“啊?办公室里都传开了呀!我们还私下讨论是不是很快就能喝到你们的喜酒了呢!”他一边说,一边趁机打量着温于,简单打了个招呼後,指着温于怀里的箱子问:“你们准备发喜糖了?”
温于礼貌地朝他笑笑,回:“是。”
“哇!那恭喜恭喜啦!”小郑和旁边的另一个同事说。
他们没多逗留,说说笑笑地朝电梯走去。温于看了看他们的背影,收回视线,和文钰商量:“电梯快要到了,我们和他们一起上去?”
文钰还没说什麽,身旁又有同事路过。温于笑话她:“别僵着了。从这里经过的每一个人都会往我们身上看两眼,你想当猴子被别人看?”
文钰看了看周围。现在是上班高峰时间,不少同事都是这个时间到单位的。那些望过来的眼睛里,有文钰熟悉的,也有文钰不认识的。不远处有两道身影走来,文钰看到了,立刻避开目光,下意识地想把温于和喜糖一起推到什麽角落里,别让人看到最好。
温于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文钰。她的眼神在闪躲,动作也略显慌乱。温于不由顺着她刚刚目视的方向看过去。
小白走在潘羡臣身後一步,率先和文钰打了声招呼。他看了文钰身旁的男人一眼,但没有多问什麽。他继续往前走,走了没两步,忽然发觉潘羡臣落在後面了。小白回头,看到潘羡臣站在文钰旁边,那个地方两男一女共三人,形成了三角形的三个顶点,三足鼎立似的杵在那儿。
尽管没有过多关注,但小白很容易就猜到了抱着大箱子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这两天单位里大家闲来无事在聊的文钰的未婚夫。这个文钰,自己的私事从没和同事们多说,忽然聊起来,居然已经要结婚了。
小白不明白潘羡臣为什麽要过去凑热闹,但他还是跟着一起走过去,站到了潘羡臣旁边。
温于注视着潘羡臣,问文钰:“这位是?”
小白替文钰回答:“这位是潘总,是文钰的分管领导。”
“哦。”温于点点头,发觉这位潘总的目光从始自终就没离开过文钰,好像完全拿他当空气。文钰没看任何人,低着头,一声没吭。这两人之间默默地流动着一种奇妙的气场,像热锅里的糖浆,黏黏腻腻的。
温于一下子就知道了潘羡臣是谁。
“潘总你好,我是文钰的未婚夫,今天我们是来发喜糖的。”温于很得体地笑着。
潘羡臣像根本没听到有人说话似的,两眼紧盯着文钰,语气讥讽:“我刚回国,你就送我这麽一份大礼啊?”
小白怀疑自己的耳朵。怎麽回事?听着不像好话。他去看潘羡臣的脸,潘羡臣嘴角挂着笑,眼睛里却没有。小白熟悉他这样子,知道潘羡臣准备发火了。小白准备冒冷汗了。
温于没说什麽,空出一只手来握住文钰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後拉了拉。
潘羡臣这才把视线分到温于身上,盯着他足足三秒,而後下滑,落在那个大箱子上。潘羡臣说:“这是喜糖?怎麽没打开呢?现在就发给我吧,我尝尝甜不甜。”
小白冷汗下来了。
温于假装没听懂潘羡臣话里的意思,打着圆场:“潘总好心急啊,我们还得点点喜糖的数量。要不潘总先上楼,一会儿我和文钰亲自把喜糖送过来。”
潘羡臣古怪地看了看温于的脸。听到电话里发生的事,知道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接吻,现在居然面色平静地在这里准备发喜糖。他想僞装一切都没发生过?现在和他女人接吻的男人就站在他面前,他无动于衷?潘羡臣感觉到温于的僞善,丝毫不顾忌地撕破他的面具:“你怎麽这麽假惺惺?”
温于的笑僵在嘴角。小白的嘴角也僵硬了。
文钰闭了闭眼,心里充满了慌张丶难堪丶不安的情绪。她这几天活得像行尸走肉一样,在现实的搓磨与压迫下,她已经认命了。她想要不就像工具人一样活着吧,穿上昂贵的婚纱,踏上铺满鲜花的婚宴台,在衆人的打量和议论下结束这一场闹剧。然後该干什麽就干什麽,除了婚姻,她还有工作和自己的生活,哪个女人在婚姻中不演戏呢?
她忽略掉自己的难过和痛苦,麻木地接受着其他人的安排。她像贪吃蛇游戏里的那条贪吃蛇,周围被吃得干干净净,荒芜极了,她孤零零地甩着尾巴在游戏里绕啊绕。这时候潘羡臣这条不安分的大蛇突然来了,他想咬她的尾巴,在她身後拼命地追啊追。她躲得好不及时,眼看着就要被大蛇一口咬掉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