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边是温暖、默契、共享秘密的二人空间;而我这边,是冰冷的、被遗忘的孤岛。夜劲枭曾经只对我展露的温和耐心,曾经只落在我身上的关注目光,如今被陆龙翔毫不费力地、甚至是加倍地攫取了!那份独属于我的“好”,如今被切割、被分享,甚至……被取代。
更让我心头警铃大作的是陆龙翔和沐言风之间看似寻常的互动!因为沐言风总是温和地帮陆龙翔带东西、抄笔记,陆龙翔似乎也习惯了这种“便利”。有时沐言风从图书馆回来,陆龙翔会把他叫到自己桌旁,指着电脑屏幕上复杂的游戏画面或者一段晦涩的英文资料(鬼知道他看这些干嘛),让沐言风帮他讲解。两人靠得很近,沐言风清秀的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柔和,陆龙翔则歪着头,听得一脸认真。偶尔,陆龙翔会伸手,很自然地揉一下沐言风柔软的头发,或者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还是言风靠谱!”
这看似平常的一幕,在我此刻被“爱不分性别”强行打开、又充满了嫉妒和猜疑的滤镜下,变得无比暧昧和可疑!陆龙翔喜欢男人!沐言风性格温顺,长相清秀……他们靠得那么近!陆龙翔的手……那揉头发的动作……那眼神!一个可怕的联想如同毒蛇般钻进我的脑海:陆龙翔是不是……对沐言风也有意思?!他想干什么?!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疯狂地蔓延开来。看陆龙翔和沐言风单独在一起,看他们低声交谈,看陆龙翔对沐言风那带着点亲昵的肢体动作……每一次都像在我心头燎起一把无名火,烧得我坐立难安。
我变得像个神经质的侦探,竖起耳朵捕捉着他们之间任何细微的互动,然后在心里进行着充满恶意的解读。我甚至开始“审视”沐言风——他是不是也……?他那么听陆龙翔的话,是不是……?
宿舍的空气变得无比粘稠。白天,我常常用睡觉来逃避这令人窒息的环境,或者戴上耳机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试图屏蔽掉他们的声音。而夜晚,当宿舍熄了灯,对面床上传来他们压低的笑语和屏幕的微光时,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睁大眼睛盯着黑暗的天花板,感觉胸口像被巨石压住,闷得喘不过气。
那些刻意压低的交谈声,陆龙翔偶尔因为剧情发出的短促笑声,甚至他们翻动身体时床板发出的细微吱呀声……都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地刮擦着我紧绷的神经。
冷战与煎熬
黑暗中,嫉妒的毒汁在无声地流淌、发酵。我像一头困兽,被自己亲手放出的猜疑和占有欲啃噬着五脏六腑。
夜劲枭……他离我越来越远了。他的目光不再为我停留,他的关心被均分甚至转移,他的世界被陆龙翔强势地占据着。而我,只能像个可悲的旁观者,眼睁睁看着,独自品尝着这份被边缘化、被取代的苦涩。
终于,在一个陆龙翔又一次使唤沐言风帮他整理实验报告数据、而夜劲枭坐在一旁安静看书并未阻止的傍晚,那积压了太久、几乎要将我撑爆的委屈、嫉妒和愤怒,冲破了临界点。
“哼!”我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猛地合上手里的游戏机,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的动作吸引了他们的目光。夜劲枭抬起头,平静地看向我,眼神带着询问。
那平静的眼神彻底点燃了我。我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故意用一种极其生硬、带着浓浓阴阳怪气的腔调对着他说:“哟,真和谐啊!一个使唤人使唤得理所当然,一个被使唤得心甘情愿,还有一个……看得津津有味?你们继续,继续!我这种碍眼的,就不在这儿碍事了!”
说完,我抓起外套,看也不看他们瞬间变得错愕(陆龙翔)和复杂(夜劲枭)的表情,以及沐言风有些无措的眼神,摔门而去。门板撞击门框的巨响,是我唯一能发出的、虚弱的抗议。
我像个孤魂野鬼在校园里游荡了很久,冷风吹不散心头的燥热和那份近乎悲壮的委屈。我幼稚地想:我生气了!我不理你了!夜劲枭!你看啊!我生气了!你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注意到我的不对劲?会不会……来找我?哪怕只是问一句?
那一夜,我在校外一个通宵营业的廉价网吧里度过,电脑屏幕的光映着我疲惫又充满期待的脸。手机安静得像块砖头。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第二天,我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和一身颓丧回到宿舍。夜劲枭正在阳台晾衣服,听到我进来的声音,他转过身。阳光落在他身上,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没有丝毫波澜。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没有任何询问,没有任何责备,甚至连一丝探究都没有。那眼神,是彻底的漠然。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擦肩而过的路人甲。他淡淡地移开视线,继续整理他手中的衣物。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沉入了不见底的冰窟。
冷战,开始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夜劲枭单方面彻底关闭了与我沟通的渠道。他不再主动看我,不再与我说话。在宿舍里,他仿佛自动屏蔽了我的存在。他只和陆龙翔交谈,只和沐言风说话。吃饭时,四人围坐一桌,气氛却冰冷僵硬。陆龙翔依旧谈笑风生,夜劲枭会回应他,偶尔也和沐言风说几句课程上的事情。
唯独对我,他吝啬于哪怕一个音节。我像一个透明的幽灵,坐在他们中间,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主要是陆龙翔的),咀嚼着碗里冰冷的饭菜,也咀嚼着满口的苦涩和无处宣泄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