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毅猛地回头,眼中攒了团火,“你到底想说什麽!”
这才对嘛。
赵明丞得意地捋着自己的胡须,不紧不慢说道,“将军就不想知道,如今这个男婴在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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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西斜,药铺里也冷清下来。
南絮撑在柜台上,看几个大夫收拾今日看诊的脉案。
霍大夫看着她出神,犹豫片刻想上前,却被另一个年老的大夫半道截住。
老大夫看着瘦弱,却有的是把子力气,掐的人手臂酸痛,霍大夫只能眼巴巴地被老大夫拽着走到一旁角落。
“年轻人,还不死心呢?”
霍大夫甩开他的钳制,揉着被他掐过的地方,嘴里喃喃,“你懂什麽。我就要走了,临走前想再和南姑娘说说话。”
老大夫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走?你不在福泽馆看病了?”
“嗯。”霍大夫吸了吸鼻子,靠着墙蹲了下去,“母亲要进京寻亲,我得陪着她去,也好去京都瞧瞧。男儿志在四方,怎肯轻易屈居小小的蜀地。”
说完他转头去看老头,见他依旧睁着双浑浊的眼盯着他,有些好笑道:“说了你这老头也不懂。反正,我不是要去为难南姑娘的,和南姑娘辞完行,明日我就走。”他伸手拍了拍老头的肩膀,“你也不必再处处防着我了。”
说完,他在老大夫惊愕的目光中,起身朝柜台上的南絮走去。
他眉目舒展,脸上噙着坦然的笑,虽有不舍可更多的是释怀。
五步丶三步丶两步。。。南絮也发现了他,直起身疑惑地看过来,正要说话,忽得药铺中响起一阵惊呼。
黑衣人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剑意裹挟着杀意直奔南絮,铺子里的人哪里见过这阵仗,纷纷抱头逃窜。
殷瑞珠闻声赶来,操起手边的药杵砸到近前的黑衣人头上,便要往南絮身边靠。
可福泽馆场地开阔,中间隔了好几个药柜的隔断,黑衣人密密麻麻,殷瑞珠就是再骁勇,也是寸步难行。
她朝南絮看了眼,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护在她身前的一老一少。
老的不多说,手脚麻利,招招毙命。
少的。。。勇气可嘉。
南絮远远地递给殷瑞珠一个安心的眼神,弯腰低头从柜台下面拿出个家夥什。
是段文裴送的那把弓。
她知道这几日不太平,日日都把弓箭带在身上。
看架势,都是冲着她来的,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霍大夫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称手的武器,只得拿起地上还未来得及处理的鸡血藤在空中挥舞。
被黑衣人几下就削掉了大半,若不是老大夫及时拉了他一把,此刻怕是脑袋都要削去半拉。
霍大夫吓个半死,哆嗦地退到老大夫身後,却仍强撑着像老鸡护崽般张开双臂护在南絮身前。
“南姑娘,你别怕,我保护。。。”
“咻咻咻”
箭矢如半途夭折的流星般,在这有限的空间内左冲右撞,霍大夫想回头,被南絮按住了肩膀。
“别动,你来掩护,我搭箭射他们。”
女子声音在耳边炸响,不像往常那般轻柔随和,多了几分坚定和果断。
霍大夫一时痴意上头,愣愣地没来得及躲避,被黑衣人划了下胳膊。
血珠子瞬间浸透衣衫,痛意袭来神识归拢,他咬牙按住冒血的伤口,脚下扎开马步,擡了擡肩膀,示意南絮把弓箭搭上来。
南絮不再迟疑,又是咻咻几箭。
几人且战且退,一时间整个福泽馆里尽是噼里啪啦的打砸声。
这番动静自然惊动了外面的行人。
人影攒动,各自奔散。
时间一长,黑衣人就发现南絮射出的箭矢只是徒有其表,并未有什麽杀伤力,不由加大攻势,步步都是杀招。
眼看已经抵住药柜,退无可退,老大夫也渐渐落于下风,南絮心中不免着急,正想让黑衣人停手,放过衆人,她跟着他们走时,药铺中又涌进来许多人,为首的是段文裴身边的馀荣还有。。。带着几个衙役的李湛。
有了他们的加入,黑衣人头目知道掳走南絮的计划怕是行不通,抵挡一阵,扔下几颗冒着烟雾的弹丸,便抽身而去。
馀荣率先奔上来查看南絮是否受伤,又叫人赶紧给受伤的老大夫和霍大夫包扎。
殷瑞珠也受了点轻伤,南絮拿过柜台上的纱布正想给她上药,却被馀荣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