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渊取出一纸文书:“这是誊录的副本,宋使司请过目。”
宋千昭接过,看了一遍,其内容确实同杨渊说的一般。若此信为真,英国公丶荆国公与他九族皆难保全。
“三位大人,我可以见一下国公吗?”
宋千昭直截了当地问道,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
“这个……”
三人眼神交错,俱在心中暗忖:这厮该不会是要串供吧?
宋千昭神色平静,目光坦然地看着衆人,“下官只是想找英国公问几句话,三位大人若不放心,可以一同前往。”
杨渊沉吟片刻,“既如此,本官将英国公请过来一叙便可。”
柳茗安闻言站起身来,“在下去吧。”
杨渊微微颔首:“有劳柳指挥使走这一趟。”
须知英国公眼下只是暂行看管,罪名尚未坐实。若派寻常衙役前去传唤,倒像是押解犯人,确实不妥。
片刻後,范盛步入大堂,面容略显疲惫,草草作揖,声音沙哑道:“不知诸位大人传唤本公,所为何事?”
宋千昭立即站起身,“下官有几句话,想请国公爷。”
范盛看着他,面露疑色:“你是?”
宋千昭一入宋府後,她的画像虽分发至各勋贵府邸。故而范盛也瞥过一眼画像,但数月过去,范盛对此事并未上心,平日也未曾与她往来,一时认不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宋千昭拱手一礼,声音清亮,“下官银台司左佥事宋千昭。”
“哦!”范盛恍然,“原来是宋堂官的孙儿,你怎的也在此处?”
“在下被人指控,与英国公合谋。”
范盛一听,顿时瞪圆了眼睛:“简直无稽之谈!本公与你从无交集,如何同谋?”
宋千昭含笑劝解:“国公且宽心。既是诬告,查明便知。”转而问道:“请问国公,不知那封密函是在何处发现的?”
范盛思虑片刻,道:“是一间密室之中,怪就怪在,那间密室只有我知道开啓方式。”
“我布置了明暗两重岗哨,即便机关被破,只要有人偷偷擅入,哨岗也绝不会毫无察觉。”
“请问英国公,最近一次进密室是什麽时候?”
范盛略作思索,答道:“大约五六日之前吧,当时有一份军机要文,是我亲手放进去的。”
“可曾留意到那封密函?”
范盛缓缓摇了摇头,“不曾留意。”
“守卫有没有问题?”
“不会的,”范盛斩钉截铁道,“密室守卫分作两班轮值,明哨与暗哨更替时辰错开,互相监察。再者,他们手中并无钥匙。”
柳茗安猜测,“会不会有人收买了守卫,再偷偷潜入密室?”
范盛沉吟片刻,摇头道:“除非这人买通了所有守卫。”
宋千昭看向柳茗安,“这事好办,柳指挥室去审一审那些守卫便是了。”
“宋司使所言甚是,”柳茗安眉梢微动,“北镇府司主管刑狱,已经在审了,暂时还没有审出结果,本官再去催一催,只是,这段时间要委屈宋司使留在刑部了。”
宋千昭神色平静,目光直视对方,语气不疾不徐道,“柳指挥使这意思是,是要将我关押起来?”
“这倒不会,”杨渊站起身来,“本官已命人打扫一间客房出来,你现在这儿暂住几日,待案情大白之日,再回府上。”
宋千略一颔首,拱手道:“既如此,有劳杨大人了。”
范盛与宋千昭分别被安置下来,以防二人串供。二人住处相隔甚远,三餐有人奉上,一应所需,凡有所需,立时备办,唯不得随意走动。
更深露重,宋千昭半梦半醒间,忽觉窗外传来窸窣之声。
“什麽人?”
她浑身一激灵,倏地直起身来。
“大人,是我。”
“随风,”宋千昭眉头一松,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地放低了些,“你怎麽来了?”
随风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压低声音道:“大人被扣押此处,属下不放心,故而溜进来看看。”
宋千昭闻言心中一暖,“他们要我配合三司查案。”
随风躬身请示:“大人可有什麽需要属下去办的?”
她沉吟片刻,低声道:“这件案子比较棘手,无论幕後的主谋是谁,定是下过一番功夫的;我要洗脱嫌疑,便要先替英国公证明清白,但英国公那边毫无头绪,我本想去现场查证,可惜我不能走动;这样吧,你替我去英国公那个密室走一遭,看看有什麽发现。”
“属下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