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踏入便已有一抹裙裾残片挂在荆棘上,异常显眼。
云钦擡手取下,浅珀色的眼眸淡淡凝在上面干涸的血迹上。
他瘦削的指骨摩挲着衣裙残片的边缘,是正常被荆棘所挂破的粗糙感,无甚异常。
几个暗卫在黑夜中踏风而行,落在云钦旁侧。
“公子,荆棘地中挂破的残衣碎片已全数寻到,一根丝线都未落下。”
云钦颔首:“回府。”
窗牖轻动,带动一阵清风,拂到姜黛意的身上。
千相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现,他施施然坐到姜黛意对面。
“方才真是让我看了一出好戏,你这拙劣的演技,云钦竟然也信?”
姜黛意:“你来又是为了什麽事?”
千相看着她红红的眼尾:“没什麽大事。有一个问题想不通,来问问你。”
姜黛意不想与他多说一句话,“如果是一些闲得发慌的废话,我建议你还是免开尊口。”
千相神色沉暮。
“说来也巧。这几日,好像天下的兄妹都有些犯冲,平虔羌家羌无月的妹妹,差点被当成叛徒,受了家规。”
姜黛意放下茶杯,卷睫半遮住眸子晃着一小片阴影。
她道:“平虔羌家,我并不了解,你怕是问错人了。”
千相仔细打量着姜黛意的神色。
她如烟眉眼间情绪淡隐,看似从容无害的面孔下却不知酝酿着怎样精细骇人的谋划。
“羌无月妹妹的房间里,被人偷偷放进去了一张平虔布防图,正是因为这张秘不外宣的布防图,才差点受了家规。”
寝屋内的茶香淡化,连带着茶雾都渐渐散了去,姜黛意也不打算再继续喝茶了,动作缓慢地收拾着茶具。
“羌无月的妹妹。”
姜黛意状作思索,“是……叫什麽来着?”
“羌水凝。”
姜黛意眸便漾起一抹浅笑:“哦……羌水凝,我想起来了。她好像喜欢云钦,我们之间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对她有些印象。”
“只是有些印象吗?”
千相明知故问。
“天阙当年,可不止在云家派了细作。派去潜伏在羌家的细作,是羌水凝。你不知道吗?”
姜黛意笑得极为凉薄,反问道:“我该知道吗?”
千相戳穿她暗中所做得事情,“羌水凝房间里的平虔布防图,是你派人放进去的吧?我很好奇,你是什麽时候与羌水凝联手的?”
“你们,想做什麽?”
姜黛意手上的动作微顿,然後行若无事地歪倒在小案边。
“千相大人,你与其有时间盯着谁家妹妹房间里多出了些什麽东西,不如多想想对付云钦的办法。”
素月皎皎,透过窗牖,映得少女的眼眸比二月的风还要寒凉。
千相冷道:“是对付云钦,还是对付我?”
比起羌水凝的事情,他更想听听姜黛意如何作答他这个问题。
此话一出,姜黛意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细微变化。
她柔眸纯粹,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反而出乎千相意料地坦诚道:“我要对付云钦,但在这之前,我要借他的手,除掉你。”
“我不仅要除掉你,我还要利用云钦的势力,瓦解天阙,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千相面色倏忽阴戾下来,他出手掐住姜黛意的脖子,“别拿对付云钦的那一套来对付我,姜黛意,你别忘了,你的亲人还在我手中。”
千相虽然已经确定是姜黛意在使绊子,但还是没想到她能在云钦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谋划出这麽多事情来。
她将他与云钦两个人捏在手里,如提线木偶一般被耍得团团转。
可笑他还自信以为姜黛意一直在被他所控制,云钦亦如是。
“你故意放出云家有秘密消息为饵,引天阙入局,让天阙派刺客前去小郡城,等到适当时机,再用我的蛊虫篡改陆照与阿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