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洛伯格的就业形势倒没那么紧张,只是体面的工作很少,研究院算是说出去别人都会眼红的单位了,不仅自身要有实力,还得有一定的人脉。
自她备考以来,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除了定期给妹妹寄点钱,姐妹俩也联系不上。
请到假的她心情舒畅,给苏余影跑腿的时候都哼着小曲。
她一直在病房陪苏余影,两人没多熟悉,也不聊天,各干各的。第二天早晨李子深来替班,戴雪荣顶着双大肿眼泡,李子深吓了一跳。
“雪博士,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苏博士半夜折腾你了吧。”
他脱口而出“折腾”这样的形容,让人浮想联翩。不过李子深有时候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也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妥。
“什么折腾。”戴雪荣哭笑不得,“昨天在博士那儿请了个假,想到要回家,激动得没睡好。”
李子深一脸理解了的表情:“哦哦,回家啊。也是,为了考进来估计有半年多没回去了吧。”
“一年多了。”戴雪荣纠正道。
他们简单聊了聊苏余影的情况,就当苏余影不存在似的,他一双鹿眼依旧恨恨地瞪着这两个忽视他的人。
上班没两天风波不断,戴雪荣属实想家了。她和李子深打了个招呼,回公寓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戴雪荣要回的那个家是贝洛政府管控下的切尔诺伯格,除非是军政那边的大官,否则没有人能自如地出入。
更别说现在出入条例严格,无论多大的官出入境都必须留痕,她只能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回家。
切尔诺人的谋生手段极其有限,大部分源自贝洛人提供的岗位。最稳定也最容易应聘,只需要低声下气地去贝洛人家里当使唤奴隶就好了。
虽然也有另一条更赚钱的办法,可没有钱和权力,那条路只会更阴暗,更骇人听闻。
女孩们避之不及,却迫于形势,走进了布置梦幻的娃娃屋。
政府特地设置了一条专供仆人上下班的地下通道,仿照地球的地铁建造,但只有一站。
贝洛人叫它斯威尼亚,牲畜的意思。每到深夜,身穿修身黑色罩袍的仆人们,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安静地排队进入通道。
他们摘下监视器,交给佩戴枪械的守卫士兵,在工作人员仔仔细细地搜身过后,走进斯威尼亚,规矩地坐好。
车内也有巡逻士兵,直到将所有仆人平安地送入境,他们一天的工作才结束。
戴雪荣想要回家,就必须从这条屈辱之路出境,只要入了切尔诺境内,管控就没那么严格。
上头早就安排了固定人员和她交接,她只需顶替那名仆人的位置,坐上斯威尼亚回去。
黑色罩袍透着一股灰尘味,看来那名仆人不常穿,除了提供戴雪荣回家的身份,估计上头还有其他给的任务。
戴雪荣明亮的双眸藏在罩袍下,她跟在下班的人群中,只听得见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如同急促的雨点。
“这边!快,动作快点!”手持枪械的士兵指挥着人流方向,焦急地催促着,等仆人清完了,他也能顺利下班。
排了很久才轮到戴雪荣,她本想带点东西回去,但安检很严格,扫描仪下身上的物品一清二楚。
她读硕士的时候研究出一个辐射干扰器,不过只能干扰小范围的辐射光线,于是她把辐射干扰器绑在大腿内侧,塞了一卷厚厚的钱和一块名牌巧克力。
“手抬起来。”负责安检的人员举着喇叭大喊,同时按下扫描按钮。
戴雪荣高举双手超过头顶,缓步从扫描仪里通过,扫描仪滴一声,闪着绿光,没有什么问题。
坐在斯威尼亚里,她满脑子都是回家,两地音讯不通,只有钱能顺利地送到妹妹手里。
这一班车运行了一个多小时,巡逻士兵赶人下车的时候,她已经垂着头睡了好久。
士兵大喊一声,手支着枪把敲了敲戴雪荣的小腿:“到站,下车!”
戴雪荣猛然惊醒,脑子还没清醒,腿先行走出斯威尼亚。
站门口有专人回收罩袍,他们脱下闷热的罩袍,扔进大筐内,头发都汗湿了,贴在太阳穴上。
“热死了。”戴雪荣费力地脱下罩袍,她没有做过仆人,并不适应难受的罩袍。相比其他人,她的生活算得上非常优渥。
入站时,仆人们要先在站内广场换衣服、戴好监视器,再接受安检,排队进入斯威尼亚去上班。
戴雪荣走出广场,头顶是黯淡的天色,再过几个小时就会有阳光刺破浓雾。她的鼻腔吸入来自森林的新鲜空气。
街边可怜稀薄的光源勉强能照亮眼前的路,万一看不清她也能跟着人群走,广场外几百米有一个车站,车站旁陈列着一排被绿色塑料小棚掩盖着的取款机,他们工作一天,除了工资什么也带不回来。
在取款机上输入自己的工号,就能查到名下的财产——几个数字罢了。
不过取款机能让数字变成实打实的钱,没钱的人取几枚硬币坐公交回家,戴雪荣这样有点小钱的人,就可以在路边拦一辆车回家,尽管车也寒酸。
说是车,只不过算得上能跑的四面封闭的四轮机器,为了挣钱,司机们会尽可能压缩成本。
车子开到切尔诺军区附近就停了下来,通电的金属网上安着一张告示牌,上面写着‘军区重地,禁止入内’,门口除了两名放行的士兵,再没有其他人。因为但凡有人敢擅作主张靠近护栏,高压电流会瞬间把人电成黑色老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