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都尉,那贱妾可是你亲口送给在下的,怎麽,都尉後悔了?”
泛着冷气的长剑架在脖颈上,彭左珰控制着力道见了血,却不伤及要害。
“人在哪?”彭左珰又出言打断:“节度使想好了再说,我既然能在荣州如此待你,现在前後无人,你说你这颗人头还留得住吗?”
临死的危机感再次出现,哥舒尔瞬间收起了硬气,颤着回:“她跑了,匪贼砍杀时候趁乱跑了。”
“向哪边跑了?”
“那边!就是那边。”
贱妾两个字犹在耳畔,彭左珰收了剑一把将人踹翻,下令道:“去找人。”
顺着哥舒尔指的方向过去,一路的开阔大道在座直山前截止。
彭左珰当即下马,高声命令道:“所有人,横列搜山。”
山体很大,一天一夜下来,彭左珰出钱买了不少人力来搜山,从大道至山脚下的路,还没发现半个人影。
“主子,这里有血迹。”
绿叶上有几滴干涸的血,单用肉眼也看不出是人血还是动物血。
“顺着找。”一定能找到。
血迹消失的尽头,是一堆啃食的只剩碎肉的骨架,上空盘旋着细如蚂蚁的黑虫。
彭左珰眉头露出担忧,这林子里有食肉动物?若阿环真的在,岂不是有危险。
“加快速度,继续搜。”
三天不止休的搜寻下来,几十号人已是精疲力尽,彭左珰提着剑走在最前面,镇定又沉默。
“郎君,这里发现了一个珍珠。”
沾了土的晶莹珍珠被他捏在手上,确定是易环发簪上的珠花。
不确认这是挑开的第几个山洞,彭左珰本不带有希望的扫过,却在看清里面蹲着的人倏的回头。
“阿环?”
洞内又潮又热,易环听到声响,手中用来防身的动物脊骨悄然松开。
彭左珰舒了口气,在看到她的那刻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阿环,是我,是我来了。”
易环平静的望去,并不激动在此时绝境再遇他。
彭左珰急步走去,单膝跪地低着身子去抱她,口中安慰道:“阿环,我接你回家了。”
相较于她的安静,彭左珰宁愿她说些怨怼的话来指责他做的错事。
易环伸出胳膊抵开他的靠近,忍不住嫌恶道:“是你把我送给别人,现在说这话,真虚僞。”
“阿环,我……”
彭左珰手背上滴上几滴血,面前是她不断渗血的小臂,他来不及解释,关切地说:“你受伤了?胳膊怎麽回事?别动,我瞧瞧。”
揭开布条,伤口看着像是牙印,胳膊小臂内侧有个血洞。
彭左珰猜想出一两种可能,又联想到山里的动物尸体,不可置信又心疼的唤她:“阿环……”
如他所料,易环一开始也过不去吃生肉吃尸体那关,只能咬自己的胳膊,後来怕不是饿死而是疼死失血过多而死,她也就忍下了,都快死了什麽都吃的下。
不过眼前这张担忧关怀的脸还是令她作呕。
“装。”
彭左珰不再耽搁,横抱起虚弱的易环大跨步走出去。
一行人找个郎中上了药才啓程,回程的马背上,彭左珰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用额头抵上感受温度,低声说:“不烫了,也没有发热,那就好。”
彭左珰胸膛贴着她的後背,低头亲了下她耳後,喝了药的女娘正睡得沉,安安静静的睡在他怀中。
骏马走得很慢,让他私心的想这样也很好。
彭左珰脑中思绪飞奔,这样的一个女娘,他怎麽会动心?
可若不是易环,若没有这几年的恩怨纠缠,他也不会动心,胸腔里的一颗心装满了易环,拥着她,令他有种失而复得的喘息。
如今想通,还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心里很清明。
彭左珰知足的环抱住易环的腰,愉悦的闭了下眼。
阿环,这是我们最後一次分别,我不会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