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褐的帐帘被人从外掀开,易环那颗正惶惴的心蓦地对上那张寻常的脸。
“你是新来的?”
“…是。”
“嘿嘿,那正好,趁现在没人来,没人和我抢你,我们好好玩玩。”来人坏笑着走近,一副猴急模样伸出双手来。
易环双手并用的躲开,“郎君,你被骗了。”
“什麽意思?”
“我来这,是因为得了那种病,被他们瞒下来,几经转手把我送到了这里。”
对方没听太明白,易环学着勾栏姿态挥了下袖边,“哎呀,奴就给您全说了吧,奴在阁里接待贩夫走卒。”
“不过郎君放心,奴虽然病还没好,但您做好措施,您也不一定会染上病阿。”
易环故意说的脏乱,对于他会不会嫌弃花柳病,她也不确定。
但性病会传染且难以根治,凡是有个常识的人都觉得晦气吧。
那人闪过犹豫,终是欲念战胜了心理,抱着侥幸想图得一刹的快感。
“我不进去,你跪下,给老子疏解疏解。”
双眸平视时闪过厌恶,易环应好。
“哎呀,郎君,您这盔甲太难解,奴就是想帮您也没办法阿。”
他不耐的哼一声,低着眸解活舌皮带,易环猛地起身,簪尖扎进他脖子里。
还剩最後一点未完的挣扎,易环暗下力气,浸满鲜血的手拔出又扎入,鲜血喷涌到她脸颊脖子上,又热又痛。
没了呼吸的人犹睁着不甘震惊的双眼,易环紧紧抓着点翠簪头,又怕又凶。
呆傻在原地的几息,一道女声忽的响起。
“你胆子不小阿?”
易环正惊慌,被人看到杀人,双手握着簪子惊恐又孤勇的指向声源。
“你敢告密我就杀了你!”
那样没有底气又自强的眼神,麦舟共情太深,足足看了两秒才回过神。
“嗤,胆子吓破了吧?”
易环虽然手抖,但眼神不似作假。
麦舟瞧了眼帐外,淡漠道:“帐内平白死了个人必不能平息,要想活命就跟我来。”
裹件长衫把她塞进人多的营帐,麦舟出去一刻钟之後才回来。
易环透过缝隙看到穿着暗红色男子圆领袍的瘦弱女娘走来,临到告别,她身旁那高壮郎君低头索吻挡住了她身形,女娘笑着哄了几句,转身走来间笑容渐消。
身旁响起其他妓子的议论声,易环双耳听着,并不作歧视。
麦舟睡在最旁边,现在是易环在最右边。
“那里都处理好了,你在这没有相熟的人吧?你可以暂时跟着我。”
愿不愿意亲近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这里的五年时间,麦舟从没在别人身上有过愿意帮扶的心情。
易环睁着双眼侧躺,低声说:“多谢你。”
“这里很乱。”
“这不是朝廷的军营吗?”
“哈,这里一共三万人,胡人占了一半还要多,哪来的一家人。”
非我族类,岂能毫无芥蒂的融洽相处,光是麦舟知道的冲突就有数十起,这些胡人仗着节度使的势,地位态度截然反超。
“你想逃?我帮你个机会?”
易环警觉,“你为什麽不逃?”
麦舟向右靠近,凑到她耳边吹口气,玩笑道:“当然是逃跑了被抓到了,下场会死的很惨呢。”
“所以你拿我做实验?”
纤细的手指堵住她的唇,麦舟生了一双上扬柔润的眼睛,盯视道:“我救了你,你的命是我的,我想什麽时候收,便什麽时候要。懂吗?小女娘。”
“挟恩图报与你救我的举动相悖。”
麦舟轻笑一声,复躺回去,似自语似回应,“我可没说我是烂好人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