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不敢放弃这天上掉下来的机会,安静了两秒身子压得更低行了一礼。
痛苦愈甚的时候,往往堕落是一个发泄口。
崔鸾常常联系王七,有时说话,有时看他杂耍,面白的人手指粗糙,因常年做活结茧且不美观。
崔鸾从他端茶的手移到那张过于细嫩精致的脸上,问:“你从前也是这麽伺候别的女娘的?”
王七递过去的茶差点端不稳,却也实事求是回道:“不瞒娘子,小的向来这麽侍候人,这活多练就好。”
主顾也是分人的,不是所有的女娘都像崔鸾一样不动手,他只用安分的当个解语的奴才就好。
“下贱。”
崔鸾忽地生起气来,半满的茶溅出几滴到她手背上,王七掏出手帕上前,小心的递到她手边道:“小的卑贱,娘子勿气,别气坏了身子。”
“你可知为何初春,我还要以披风裹身?”崔鸾想象着他知道侍候一孕妇的神情,脸上表露出趣味。
王七摇了摇头,“既是娘子所为,必有您的道理。”
没意思。
崔鸾丢开手帕,针对道:“一日为奴,奴性就改不了了。你过来。”
王七依言走上前,不料她突然伸出手,领口被她拽着上前,王七一手撑着桌面,紧张的秉住呼吸。
崔鸾观察着他微表情,手上力道很松,慢慢的靠近。
越来越近的距离令王七紧抿着下唇,他一时嘴快,唤道:“夫人。”
“你叫我什麽?”
“…夫人。”
松开指节抵着他喉结的手,崔鸾带着质问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彭家妇?”
“是,娘子,崔家好施,小的承过您的恩惠。您出阁那日,小的有幸观过礼。”
说的仔细些,王七这条命,被崔家救过,崔家的主事人又是崔鸾,无论是施钱还是放粮,崔鸾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想起那日,崔鸾呵笑一声,新婚的心情,她有点忘了,本该是两个新人一辈子回忆的温暖时刻,可她过的这段日子,竟然忘了。
“所以你觉得我落到现在这个境地,连你这样的人也能接近我了?”
王七边退後边摆手,语气不减恭敬道:“娘子,无论您是崔娘子还是彭夫人,小的侍候的都是您这个人,小的只想报您的救命恩情。”
“救你的是崔家,不是我。”
崔鸾看懂了那双眼睛里的执拗,除了恩情,还有很多未能说出口的别的感情,“你对我有情?”
王七不敢回这句话,倏地跪地,瑟缩着肩膀没有接话。
崔鸾勾起他下巴,凑近道:“还是你觉得,以你这张脸,以你这副身子,我会对你另眼相看?”
“娘子,小的从没觉得过。”
跪着的人紧紧扣着手,她身上浅浅的熏香闻起来更清晰,还有这只手,王七颤着眼皮向上瞧,是她的小巧又柔和下颚。
崔鸾将他的欲拒还迎尽收眼底,娇笑道:“你喜欢我?那你,敢不敢与我更进一步?”
手下使力令他直视自己,离得近了,崔鸾发现他眼睫又黑又长,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妆的缘故。
距离太近,王七情感上头,跪直了身子吻了下她的下唇,一触即离,轻飘飘像阵风。
崔鸾眨了下眼,右手顺势扇下一巴掌。
“你什麽东西,也敢碰我?”
王七双手交叠伏地,懊悔起来,请罪道:“娘子恕罪,小的大不敬,小的逾越了。”
是他被这些时日的温柔乡迷昏了脑袋,竟敢行轻薄之举。
“好啊,你去死,我便饶了你。”
砰的一声,崔鸾转至半圈的身子一滞,实木的桌角还有他撞上的血,再往下,是脑袋破了个角,已然昏死过去的王七。
呆愣过两秒,崔鸾神态癫狂的笑出声来,狼狈的擦掉眼泪,似泣似怒。
“我崔鸾,怎麽会……竟会为你这样的人…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