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看了眼趴在床上,将脸闷在枕头里装死的江妄,没说话。为了方便,苏瑜是直接在江妄房间扎的针。江妄偷偷看了,苏瑜看着娇气地很,扎针的时候却像是一点不怕疼,表情都没变一下。上次医务室也是,被戳了几个血窟窿都不吭声。交代好,医生便离开了,房间里又只剩下苏瑜和江妄两人。一个趴着,一个扎针坐着。江妄本来想将人赶走,可看着在椅子上垂着头,安静输液的人,难听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苏瑜知道江妄在看他,可他依旧低着头,看着手背上的白色纱布,安静了几分钟,忽然开口:“江石凯经常这样打你吗?”此话一出,江妄的语气霎时冷了下来,“关你什么事。”苏瑜依旧自顾自地说:“他因为月考成绩,一个月打你一次,不对,或许会更频繁,你打架,受处分,他也不会好脾气放过你。”苏瑜抬头,看向江妄,“他有明显的暴力倾向,对么?”或许是生活压力大,或许是江妄让人烦心,反正,江石凯就把怒火转化成暴力,尽数倾斜到江妄身上。江妄看他凝重的表情,笑了笑,语气竟有几分轻佻:“怎么,怕了?”削尖脑袋想挤进江家的苏瑜也会有畏惧的时候么?后背上的伤口一阵阵灼热的刺疼,可冰块又是极致的凉,两者作用下,像是无数蚂蚁在撕咬他。可江妄依旧在笑,有些幸灾乐祸:“你不是很喜欢江石凯吗?”“再说,江石凯那么满意你,怎么可能打你。”苏瑜摇了摇头,“如果他有暴力倾向,我就算再听话,他也能找到借口。”比如,嫌弃他身子弱,嫌弃他嗓音难听,抑或,单纯觉得他碍事。江妄没想到苏瑜看的还挺透彻,也没了兴致,恹恹道:“知道就赶紧滚蛋。”苏瑜顿了顿,忽然问起一个大家都没提及过的事,“江妄,你母亲呢?”他来到柳市这么久,江妄的母亲都没出现过。不知道江妄的母亲在这个家庭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江妄整个人沉默下来,苏瑜没继续问,只是静静看着江妄。他得出一个结论,在江妄心里,母亲比父亲的地位更重。发觉苏瑜又在观察他,江妄收起表情,冷声道:“少打听我的事。”江妄什么都不愿意说,苏瑜又陷入死胡同。他预料到,自己原先的路已经走不通了。有江石凯这种暴力型父亲的江家只会是另一处地狱。他不该把成年人的表面客套当真。可不失落是假的,偏偏江妄这个时候还赶他,“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替人忙活了这么久,江妄还一直对他恶语相向,苏瑜心里也不是滋味,“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凶?”语气带了点很浅的委屈,让江妄一时不知怎么应对。他本来想说这人又在装,可看着苏瑜低落的神情,又觉得他实在演得太真了点。江妄看不下去,索性偏过头,眼不见为净。“我知道你在气什么。”苏瑜看着背对他的江妄,解释,“可我没跟江石凯告状,我放学回家就复烧了,江石凯来我房间看了一眼,就走了。”“之后,就是我被你们的动静吵醒,下了楼。”江妄不太信这个说辞,只不过,苏瑜低哑的嗓音听着可怜兮兮的,他懒得跟人争。此时,门口传来几声奇怪的挠门声。是周五。江妄准备起身,却被苏瑜叫住,“冰敷时间还没结束,你别乱动。”苏瑜扶着输液架,走到门口,却没有想开门的念头:“你后背伤成那样,还是别管狗了,我叫舒姨把周五带走?”饶是苏瑜面色如常,可江妄还是捕捉到了对方脸上的那点抗拒。倒是没像刚才那么死气沉沉了。“可他要是看不见我,晚上可能会在院子里叫一晚上,还会上楼来扒门。”江妄慢悠悠道,“我记得,它经常会把我们两个的房间搞混。”也就是说,要是不随周五的意,晚上周五就会去骚扰苏瑜。话音刚落,苏瑜快步走到门边,给周五开了门。今天周五是被舒姨遛的,一整天都没见到江妄,开了门,立马摇着尾巴就要扑上床。“周五!”江妄抬手呵斥一声,“不许上来!”他背上的伤可禁不住周五蹦跶。周五立马停下,蹲在床边,被江妄安抚地揉了揉头后,激动地舔了好几下江妄的手心。苏瑜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周五,他原本以为周五的性子跟江妄一样,是个无法无天的主,没想到这么通人性。周五的状态异常兴奋,饶是猜到它不会轻易伤人,苏瑜还是站到了离周五最远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