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锦的脸颊瞬间蹿红。这个选项,显然比公开容易接受得多。只是……
“万一有同事路过看到怎麽办?”
“今天放假,地库人少。”他理由充分,目光落在她唇上。
池锦飞速地左右扫视一圈,然後像做贼一样,极快极轻地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随即飞快地拍拍他的肩,语气慌乱:“好了好了!补偿完毕!”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推门下车。
从地库到电梯厅,短短几十米的距离,两人默契地保持着半米左右的安全距离,一前一後,步履从容,没有任何交流,像只是恰好同路的陌生人。
电梯门前恰好郭鑫在,看到陈以声,恭敬地打招呼:“陈总编早。”
“早。”陈以声微微颔首,表情是惯常的平静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站在人群稍前的位置,身姿挺拔,气场自然而疏离。
“小池组长,今天开车来的?”郭鑫随口问道,印象里她一直是地铁通勤族。
“啊……”池锦慌慌张张地挠挠头,“打了一辆顺风车,刚好是十楼证券公司的。”
“哈哈,那还是咱们好,假期只是值班,他们可就惨了,几乎全年无休。”郭鑫说道,“熬过今天白天就好了,小池组长元旦有什麽计划?又在家躺着?”
“嗯嗯,我也就这点爱好了。”池锦像平常一样打哈哈,“鑫哥呢?假期在老婆孩子出门玩吗?”
“人挤人,还是等小孩放寒假再说吧。”
电梯来了,衆人依次进入。狭小的空间里,池锦尽量缩在角落,与他隔得远远的。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存在,却必须强迫自己忽略。
电梯先停在了《面孔》编辑部所在的楼层。
“陈总编,我们先走了。”郭鑫道。
陈以声的目光似乎极快地扫过池锦,又似乎没有,他只是对着郭鑫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电梯门在池锦身後合上,隔绝了那个让她心跳失衡的身影。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才感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然而,心底又有一丝极淡的失落悄然蔓延——这故作陌生的感觉,实在算不上好。
一上午的工作忙碌而充实。池锦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稿子上,但思绪总会时不时飘向楼上。他在做什麽?开会?批阅文件?会不会……也偶尔想起她?
午休时间快到,钉钉上弹出一条消息,来自一个系统默认偷笑,备注是“钟心-陈总编”——
[员工餐厅?十二点十分。]
他怎麽不发微信发钉钉?池锦吓了一跳,连忙回了个表情。
十二点十分,池锦刻意磨蹭了一会儿,等大部分同事都离开了,才起身往餐厅走去。餐厅里人头攒动,香气四溢。她目光逡巡,很快就在一个靠窗的相对安静的角落看到了他。
他已经取好了餐,面前放着两套餐具。看到她过来,他擡起眼,几不可察地朝她点了下头。
池锦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陈以声!”她的脚从桌下踢踢他,“你怎麽敢发钉钉约我?”
陈以声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屏幕转向她,上面显示着消息未能发出的红色感叹号:“恶人先告状?我差点忘了,某位金牌编辑好像把我的微信拉黑了。”
池锦看着这个红色感叹号,才想起来自己当时一冲动,不仅拉黑他小号,也顺手把大号拉黑了。
她顿时气势全无,连忙堆起讨好的笑,双手合十做祈求状:“我错了我错了,陈大总编大人有大量!现在就加回来!”她拿出手机,手忙脚乱地操作。
陈以声却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手机给我。备注,我来改。”
“‘活阎王’不好听吗?多贴切。”她小声嘟囔,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陈以声轻哼一声,拿过两人的手机,熟练地将两个微信号的备注都改成了连名带姓的“陈以声”,然後才递还给她。
池锦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确认无人注意,这才又用脚尖碰了碰他的小腿,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上午……想没想我?”
陈以声面不改色,却在桌下用两条腿轻轻夹住了她不安分的脚踝,语气一本正经,内容却截然相反:“阎王当然最想收拾底下不听话的小鬼了。快吃饭。”
池锦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股甜腻的热流瞬间涌遍全身。她慌忙低下头,假装专注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耳根红得彻底,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撞,声响大得几乎要盖过餐厅的嘈杂。
对面的坏人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然後,她听到一声极轻极低的丶几乎被噪音淹没的轻笑。
桌下的脚踝被更紧地夹了一下,随即松开。
再无其他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