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娘阴之章十七
高兴的小屋,如今变得十分的阴暗。原本窗户的位置,被钉在墙上的木板所替代。只有穿过各种缝隙的些许光线,勉强给这个“小盒子”带来一点光亮。
高兴没有开灯。她怀里抱着那个熊猫玩偶,依靠着墙角坐在地上。这几天家里担心她再跑出去,于是用木板封住了这里的窗户和门,每天只给她吃一顿饭。但是高兴却并没有感觉到饥饿,反倒是觉得这个家里的饭就算只吃上一口都会有呕吐的感觉。高兴觉得很奇怪,明明从自己降生在这里开始,就是吃着这个口味的饭菜长大的,为什麽现在对这种老味道会有一种生理上的排斥?她以前不这样的,她以前是要强,但也绝对是一个听话的女孩。高考的时候,她明明可以考到省外的学校,最後她还是听了爸爸的话,选择了离家里最近的大专去读书。上中学的时候,妈妈让她照顾弟弟,高兴每次放学都是跑着回来,然後接送弟弟丶烧水丶做饭。更早的时候,弟弟说要自己一个人住,于是她便把房间让给了弟弟……高兴记不得了,自己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突然离开这个家的?此刻她的心很难受,那是一种胸腔里面被什麽东西撕裂的感觉。为了缓解痛苦,她时不时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胸口,她甚至想到,破开自己的胸膛会不会变得好受一些?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被拉开了。
高旺拎了一桶水进来。他把水桶放在地上,用手扇了扇鼻子前方的空气。
“好好洗把脸,打扮一下。後面你就要嫁人了。”
高兴略微仰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高旺见她动也不动,语气变得不耐烦。
“傻了吗?快点洗漱吧,看看你这屋这股味,比猪圈都臭!你还别说,就你这味,跟那个屠子还真挺配的。”
高兴低下头,还是一动不动。
高旺抱着膀子冷笑。
“怎麽着,还等着那个野男人呢?告诉你吧,人家早有相好的了。也就是你这个赔钱货上赶着去贴人家,怎麽样,让人甩了吧,该!”
高兴猛地撞向高旺,只是她身体很虚弱,撞在他身上完全没有杀伤力。高旺一把就将她重新推了回去,接着他对着高兴的腿就踢了过去。
“还想跑是吧,我他妈打断你的腿!”
高兴私奔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这种事对于一个山村来说,本就是喜闻乐见,何况高兴还是他们当中为数不多的大学生。这也就自然成了那些姑婆茶馀饭後的谈资。高旺年纪轻,很要脸面,自是嗔怒自己的姐姐。这几下,他踢得很重,但是高兴却无动于衷。高兴不信周浩会丢下自己,但是那晚他确实没有出现。高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她只能自己跟自己说,现在自己经历的其实是场梦。
高旺踢累了,转身出去重新将门牢牢锁住,期间他看都没有看高兴一眼。
高水根这几天挺高兴。他已经跟施工队谈妥了,高家马上就有自己的新房,而且还是幢小楼。朱顺脾气不好,但是他给钱是很爽快,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高水根合计着,新房盖好了,一定要安一扇气派点的大门,就用那种双开门的不锈钢铁门。然後再提前布置上一套婴儿房,这样等孙子生出来就可以直接住进去了。
他看着眼前的空地正想着,高旺凑了过来。
“爹,你得去管管她!脸不洗丶头不梳,後天怎麽嫁人?”
高水根的脸一下子就沉下来了。
“这就由不得她了。”
我们的世界就是这样,不能让所有的人如愿以偿。
此後的几天里,高兴一直在想周浩。她不相信周浩会抛下自己,却也想不通为什麽他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她时而担心那个傻小子会一直在车站等着自己,时而又幻想着两个人远走天涯,再也不回到这里。有的时候她又会想,要不家里人说嫁给谁就嫁给谁吧,这样的话自己也不必再遭受争吵丶厮打或者谩骂,这样的话,父母也会高兴的吧。正如他们说的那样:人,又怎麽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呢?
终于,漆黑的门打开了。母亲捧着一套崭新的红衣站在门口,明亮的光照在上面熠熠生辉。
高兴没有反抗,她顺从的洗好脸,梳好头,换好衣服,拿起自己的玩偶熊猫,然後就被一群人送到了一个陌生的房子里。朱顺没有家人,也没有什麽亲戚,他也没有办什麽仪式或者酒席,他只是准备了一些丰盛的酒菜。高兴坐在一旁既不吃饭也不说话,朱顺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认为女人话少是种优点。
朱顺喝了很多酒,他的脸越来越红,双眼也出现了血丝。高兴站起来,说要上厕所,一个人走出了房间。
高兴走到院子里,这是村里唯一围着院子的房子,她散开自己的头发,推开院子的大门,向着太阳的方向跑去。她没有目的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想离开这里。
但是,人又怎麽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呢?
其实高兴跑了没几步,就被朱顺追上了。朱顺扛着高兴重新回到了房间,他把她扔在床上。
朱顺并没有生气,他反倒显得很兴奋,一滴滴汗珠从他油腻的皮肤中渗出。
“我还担心你跟个木头似的。反抗吧,我最喜欢会反抗的女人了,嘿嘿,刺激!”
朱顺抓住高兴的头发,用力扇了她两个耳光。高兴的脸上顿时就红肿起来。
“哭,快点哭,我要听见哭声!”
朱顺猛地将高兴的外套扯碎,扔在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