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琢磨出名堂,便听队伍前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两人齐齐抬头望去,便见他们无所不能的季公子整个人都快贴在应寄枝身上,两个人挤挤挨挨,愣是将行军行出了几分缠绵之意。
“……或者日后我们去主殿碰碰运气?”
两人对视一眼,深以为然。
季向庭自然猜不到几人心中千回百转的心思,同夜哭插科打诨完,面上的笑意终于退下,露出内里肃冷的神色来。
离平川原越近,那些沉寂许久的执念便翻涌着往上冒,搅得季向庭不得安宁。
应家军三日后抵达平川原,那时唐意川也定然察觉,要在她回城之前攻下都城,便能转守为攻,来个瓮中捉鳖。
上辈子应家能攻打得如此顺利,亦是因为唐意川早便将兵力全收拢在都城,外头皆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唐家亏空至此,为了这一战熬干了财力,注定要舍下这些无用之人。
季向庭仍记得他第一次踏上平川原,等来的不是刀光剑影,而是一支箭,一支粗糙到极点的箭。
毫无灵力,准头还不行,他随手一捞便握在手心,顺着来处望去,瞧见一衣衫破旧的少年。
“应贼!我们不会让你们踏入平川原半步!”
一声怒吼下,城墙上渐渐冒出了数十道身影,男女老少,孩童妇孺皆在其中。
石块、木矛、火把一切他们手里有的东西,皆一股脑往应家军身上扔,甚至都摸不到修士的衣角。
应家军中渐渐响起笑声,随后越来越大,似是瞧见了极为荒唐的事。
以卵击石,何其可笑。
唯有季向庭笑不出来,他看着那位使劲到额头冒汗的少年,浑身发寒。
他原以为自己不过浑水摸鱼当个看客,可知道看见少年仇恨的目光,才惊觉自己也逃不开。
这是他造的杀孽。
胜负太快,许是三剑,城墙上便再无活人,应家军毫不留恋地推开血染的城门,扬长而去。
“愚不可及!唐家主都抛弃他们了,也不知在反抗些什么。”
“若非家主命令下得急,或许还能逗着玩玩呢!”
偌大一座城池,除却城墙上的,竟再无他人。
季向庭独自脱离那浩浩荡荡的军队,缓缓走至城墙上,翻找半天,才找到那少年的身影,将手中的残箭放至他的手心。
这世上还有多少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又究竟发生过几回?
他的仇人何止应长阑一个。
“季向庭。”
有人在身后唤他,他却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