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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2页）

刚开始他睡不着，空调温度太高，她盖了被子，搅得他燥热。再後来他睡着了，睡得很沉，凌晨四点没有咳醒，早上五点半的闹钟没把他叫醒。他没去晨跑，没去健身房，再睁眼是因为沈欢从他怀里挣出去，她跳下床，从地上拾起内裤丶外套，说来不及了她得赶去机场。

怀里的人没了之後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又缺了一半，他的意志和愧疚在过去十年始终要求自己冰冷地缺失地生活。他很渴望天天抱着她睡觉，但每次靠得太近他们就互相伤害，他不知道这个难题该怎麽解，大概只有沈欢知道。

飞机刚降落瀚城，沈欢就接到席宇辉的电话。席宇辉对她的态度同以往没有差别，客气但不过分殷勤，每一句话都有分寸，但谈不上尊重。

他说司机在到达口等，可以先接她去酒店住。他又闲聊似地说自己小舅子在滨水新城那块有个公寓空着，刚整理好的，问沈欢要不要去那里歇脚。

沈欢明白他的意思。席宇辉认定那百分之七的股份已经进了青鱼的兜，所以不希望她再住回李廷那里。她不明白为什麽她和李廷分手丶从云景里搬出去的决定会变成一件公开的事情。她没有和别人提过，但孟子羡来找她的那晚已经听说了这事，肖钧似乎也清楚，现在看来连席宇辉都知道了。

她觉得这里头应该有常悦晴的功劳，常悦晴不屑于和李廷的莺莺燕燕胡搅蛮缠，但她在实际的利益面前下手很快。眼下她越快坐实李太太的名分，回到公司说话越有份量。

沈欢谢过席宇辉，她说她在城东有住的地方，东西已经搬过去了。

明白丶明白。席宇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席宇辉又说他刚才没能拨通孟子羡的电话，孟子羡和她一道回来了吗？

没有。沈欢说。

电话那边有几秒没了声。沈欢看司机把自己的行李搬进车里，替她拉开後座车门。沈欢同司机点头，坐进车里。

席宇辉续道，听说孟子羡今天在曼哈顿见了几个头部对冲基金的合夥人，席宇辉玩笑说他该不是在找新东家，打算把玄陶这摊子事全丢给伍瑞丰吧？

沈欢说她不知道。

那应该是道听途说了。席宇辉笑着讲，不然的话，哪怕公司上下没人晓得，你哪会不晓得？

他在套她的话。她还是说，自己不清楚。

司机送沈欢到城东文荫街。沈欢有大半年没来过这里了。小区门口的轿车还是停得密密匝匝。沈欢和司机说就停这儿，进去掉头不方便。她拖着行李走得挺慢。昨天上飞机时，她的左脚还没完全消肿，坐了二十个小时的航班下来，脚踝勉强踩进运动鞋。

居民楼的楼道不宽，堆着各家各户的杂物。她提着行李半层半层地爬。好容易上到三楼，她还没掏出钥匙，隔着门就听见厨房炒菜的锅碗声。

进门看到一桌子饭菜，沈欢知道是金托做的。金托见到沈欢挺高兴，她说我呆不了多久，常夫人还等我回去做饭。我趁她去公司的档口，悄悄溜出来的。

沈欢站在门口没有动，她靠在那一摞刚搬来的箱子旁。她想金托不会专程跑一趟来就为了做饭，她大概是有话要讲。

沈欢和她闲聊几句，问她家里怎麽样。金托还是以往那个性子，爱吐李廷的槽。她说那天李廷上厕所没对准，把尿洒到马桶底座边沿了。她没来得及搞卫生，到了下午李廷自己看到那摊尿渍，转头把常悦晴骂一顿，骂她连家里卫生间都收拾不利索，怎麽收拾公司。常悦晴转头又把金托教训一遍。

沈欢赶紧说：“这话你不要再和别人讲。”

金托摘掉围裙，拉开椅子坐下，摆摆手说：“我晓得的，我只和你说说。”

可能是因为被沈欢打断了，金托几次再张口，话都没再讲出来。沈欢装作没有注意到金托矛盾的神色。她不想知道云景里那些事，李廷过得好不好丶常悦晴是不是个更称职的妻子丶那个家现在是鸡飞狗跳还是举案齐眉，她都不想知道。

金托没再说什麽，和沈欢一起吃了这顿饭，起身告辞。她走到大门口，又转回来面对沈欢。她说：“前两天我和东家辞过职，我不想在那儿干了，但先生给我涨了工资。”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强调说涨了一倍工资。

沈欢点点头，“那待遇很好。”

“所以我还是留下了。”金托把包挎在肩膀，琢磨一会儿，又说：“但是你要我来这里做，按照原来的工资给，我也过来。”

沈欢笑了笑，“你也看到这里的情况，我一个人，两居室，不需要帮手。再说，我以後也请不起你。”

金托脸上显出复杂的神色，有失望，也有惊讶。沈欢不确定她是否相信自己说的，但这并不是敷衍金托的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