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
十天了,顾寒枝的身体依旧一蹶不振。
她努力将自己靠在枕头上,目光穿过半掩的窗帘,落在窗外。午後的阳光温暖而明亮,两个孩子正在追逐嬉戏,笑声清脆,无忧无虑。
顾寒枝的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羡慕,她轻声呢喃:“要是我和沈之鹤也是这样该多好……”
病房里,门被推开,林悦踩着白色高跟鞋,穿着黑色系的包臀裙,手里还捧着一束白菊,像来参加一场精心设计的葬礼。
顾寒枝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语气带着嘲讽:“看我笑话?还特意穿成这样,心里巴不得我死吧。”
林悦优雅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露出满身的名贵首饰,慢条斯理地说:“我是来谢谢你的,谢谢你把沈之鹤让给我。”
她将花束随手放在床头柜上,那束白菊与病房里格格不入。
“你想要的,从来不是他,而是我手里的东西,对吧。”顾寒枝冷笑着揭穿她。
林悦并不否认,反而轻描淡写地补刀:“要怪只怪你自己懦弱不敢告诉他真相,不过没关系——”
她俯身靠近,压低声音:“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
顾寒枝闭上眼,仿佛在拒绝她的一切。林悦见状,起身理了理裙摆,转身离开前,又意味深长地回头道:“顾寒枝,你看,没有你,我也能站在他身边。”
林悦走後,顾寒枝看着窗外,心里萌发出了一个想法。
接到电话时,江晚柠还有些疑惑:为什麽突然出国?留学吗?
顾寒枝只解释了一半,江晚柠先是愣住,随即有些不知所措:“骗我的吧,你身体我是知道的,怎麽可能会得胃癌……”
顾寒枝很冷静,声音却有些沙哑:“已经晚期了,半个月……不,也许几天後我就会死吧。”
“我死後,会把相机让松屹给你,里面有我拍的视频,给你们看的。”
她顿了顿,像是用尽了最後的力气,补充道:“别为我难过,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只传来江晚柠压抑的呼吸声。
江晚柠有些哽咽:"你的事——我也会告诉之鹤的。"
"别。"顾寒枝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视频里有我想对他说的话。我不想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她停了一下,像是在整理思绪:"我已经签了器官捐献协议,我死後会将健康的器官给有需要的人。"
"你在胡说什麽!"江晚柠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你怎麽能就这样决定了?"
顾寒枝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她的哭声,直到她渐渐平静下来。
"晚柠,"她轻声说,"答应我,别为我难过太久。我会在视频里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电话挂断後,病房又恢复了寂静。
顾寒枝从抽屉里拿起沈之鹤之前给她的相机,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她摆了摆视角"之鹤,晚柠,当你们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先跟你们说这个消息。我只是……想把话说在前面。"
镜头里的她,眼神平静而温柔,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我一直觉得,死亡不是终点,只是换一种方式继续活着。对你们来说,我可能只是少了一个会拍照的朋友,但对我来说,你们是我……这辈子最想留住的风景。"
她顿了顿,笑容里多了一丝调皮:"别为我开追悼会,太麻烦了。不如你们替我去看一次日出,把照片发给我……哦,不对,到时候你们可能发不了了。那就替我多看几次吧。"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之鹤,我欠你一个道歉。关于那天的事,我一直没说。其实……我只不过是不想拖累你罢了"
……
“最後,就祝你们幸福吧”拍完後,顾寒枝只感觉有些精疲力尽。她重新把相机放在了抽屉里。
顾寒枝正想着与夥伴们的做的一切,突然感到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下一秒,一口鲜血猛地涌出,溅在洁白的床单上,红得刺眼。
来不及思考,她颤抖的手死死按住了墙上的紧急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