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死亡现场衆生相
尹川和琳琅赶到练功房时,迎面正有六七个徒弟往外走,看样子是被人轰出来的。二人进了屋子,只见有四个人站在门侧,一个是大姑爷海一帆,还有一个是哭得稀里哗啦的二姑爷谷延,另外就是叔公吕泰的两个徒弟,张大方和金桂。而在地上趴伏着一动不动的,正是吕家二小姐吕水清。
“哟,刘大侦探你可算来了!”海一帆见尹川和琳琅到了,赶紧迎上前。
“尸体是谁发现的?”尹川直截了当问道。
“是我。”张大方回答道。
“具体怎麽个情况?”
“大夥都知道,我每天都是第一个出来练早功的,本来想先借练功房没人,在这儿关上门好好研究研究我自创的几个戏法节目。我看门没锁,推门进来就发现二小姐趴在地上。当时我没反应过味来,以为她先我一步来练功房练什麽手法,凑上去仔细一看,才发现已经没气儿了,这才赶紧出门叫人。”
“这是几点的事?”琳琅问道。
“嗯……大概其是早上七点钟左右吧。”
尹川低头看了看,尸体呈趴伏状,头朝外,身子略偏于房门,而且双眼圆睁,口中流涎,一只手摸着嘴巴,另一只手向前伸直,似乎是在够什麽东西。
“各位来到现场以後,有没有移动过尸体?”尹川对在场四人问道。
“应该是没有。我看过外国的侦探小说,里面说过凶案现场的尸体不要轻易接触。”海一帆回答,“所以我们三个和大方一起过来,我就嘱咐他们不能乱动,而且一衆来练功场练功的徒弟上前看热闹,我也把他们驱散了。”
“二小姐死状和大小姐类似,估摸着也是中毒而亡。”尹川扶着下巴说道。
“难不成还是火焰蛇?”琳琅倒吸了口凉气,“会不会这条蛇现在还在这间屋子里?”
这句话让尹川不禁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往屋子四周扫视了一圈。只是他并没有发现什麽蛇的踪迹,反倒察觉出了更让他不解的一幕——原本以为琳琅这话一出口,在屋里的所有人都会吓一跳,但没料到四个人中,只有张大方露出了紧张的神情,而另外三人——大女婿海一帆丶二女婿谷延和金桂似乎并没有什麽反应,就好像他们早就知道,此时这个房间里根本不会有蛇。
正当尹川心里生出疑窦时,外面又来了一人。“发生什麽事了?刚才怎麽乱乱哄哄的?”
屋里的人一看,原来是叔公吕泰的儿子吕恩廷。
“恩廷,你来了?”张大方上前招呼,随即低下声说道,“二小姐又出事了!这不刘先生和林小姐也在吗?正勘察现场呢!”
“什麽?她是怎麽死的?”吕恩廷脸色一变,随即走进房间,看见倒在地上的尸体时,吓得不禁後退了两步。
尹川将他这一番言行看在眼里,突然问道:“这位师傅,我没记错的话,您是家主的堂兄弟吧?”
“是的,鄙人吕恩廷,吕昌华是我堂兄。”
“失敬。只是我有点奇怪,您怎麽一来就知道二小姐死了?”尹川眼睛紧盯着吕恩廷。
吕恩廷一皱眉,“这不是大方师兄刚告诉我的嘛?”
尹川晃晃头,“不对吧,刚才张大方师傅和您说的可是‘二小姐又出事了。’并没有说她死了啊。”
被尹川这麽一问,吕恩廷鼻尖渗出了些许汗珠。他努力定了定心神,强装愠怒反问道:“刘先生你什麽意思?审问我是吗?大家可都听见了,大方说二小姐出事了,又说你们在勘察现场,是谁都会联想到前天大小姐被杀害的情景吧?”
尹川暗自好笑,明明张大方低声对他说的话,也只有自己凭借超乎寻常的耳音才能听见,哪里来的大家都听见了?这样反倒更加证明了吕恩廷的心虚。
“吕师傅您别着急上火,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绝没有质问您的意思。”尹川嬉皮笑脸地打了马虎眼,然後再次将吕恩廷往屋里让,“二小姐的确已经遇害身亡,您可以进来看看。”吕恩廷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还是先回去通知一下家父吧。大姑爷,家主知道了吗?”
海一帆答道:“有徒弟已经去送信儿了。”
“那我就不在这儿呆着了,告辞!”
说着,他就打算夺路离去。尹川自然轻易不能放过他,冲琳琅一使眼色,琳琅会意,将身子往屋门口一横,生生挡住了他的去路。
“哎?这位姑娘你干嘛挡住我的路?”
琳琅没有回答,尹川嘿嘿一笑,“吕师傅,虽然您刚才的解释还算勉强合理,但我还是觉得您似乎有事隐瞒。而且……和各位直说了吧,大姑爷海先生丶二姑爷谷先生,还有金桂金师傅,你们三个是不是也和吕师傅一样,知道些什麽却没和我说啊?”
在场衆人全都一惊,彼此互相扫视着,似乎是在等待其他人的态度。还没等四个人中有人表态,张大方倒是先开了口,“我说金师弟,後半夜二姑爷叫咱们出去,你说不用我,你自己去就行了。等回来时我问你什麽事,你说没什麽大事,然後就熄灯继续睡觉。刘先生问的不会是这件事吧?当时我没深究,你到底隐瞒了什麽?”
“这……”金桂十分为难地欲言又止。
尹川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猜和二小姐有关吧?金师傅,希望你能澄清事情原委,否则二小姐死得那麽蹊跷,对昨夜之事有所隐瞒的在场几位可全都说不清了。”
金桂又逐一看向大女婿海一帆丶二女婿谷延和吕恩廷,三人眼神闪烁,不置可否。金桂咬了咬牙才说道:“好吧,我把昨夜发生的事告诉你——”
事情发生在後半夜将近三点钟,金桂因为吕水仙的死辗转难眠,心里一直乱糟糟的。就在此时,他透过窗户外微弱的月光,发现一条黑影从对面房上一闪而过,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是飞天大盗风十九?他一惊之下,来不及去叫醒旁边鼾声如雷的张大方,披衣服下地来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