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问询
尹川接着对司徒信说道:“副团长,拜托您给一间单独的营房,方便我们对当时在场的衆位长官逐一问话,而且营房外最好派人把守,数仗之内不得靠近,谨防有人偷听。”
“这好办,一会儿我就去安排。”
不多时,司徒信让人将隔壁营房腾了出来,还在周遭十仗内安排了八名卫兵,任何人没有召唤不得靠近。
尹川首先请到营房里的是二营营长沈曦,沈曦本打算带着他的副官和贴身卫兵一同前来,却被守卫拦下。不得已,他只好独自一人气哼哼地来到营房里,一屁股坐在尹川三人的对面,翘起二郎腿。
“怎麽?看这架势是要审我啊?你们竟然还认为我有嫌疑?我会杀害我亲兄长?真是笑死人了!还不让我看我兄长的尸首,你们究竟安的什麽心?要不是司徒信护着你们,我早就命人把你们都抓起来了!对了,在淮阴县城的时候,就是你们扫了我的兴,而你们一进军营,我兄长就死于非命!我真怀疑你们就是和那些土匪一夥的!”还没等尹川问话,沈曦率先来了一通连珠炮,让对面三人有些应接不暇。
“沈营长,您先别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尹川等他把话说完,才开了口。
“我明白,就算你们和土匪不是一事,也是打算在军营里捞些好处。我告诉你们,我兄长横死,你们也脱不了干系。找不到真凶,或者拿不出证据,就把你们抓来祭旗!哦,对了,这个小妞得留下,还得给军营里的将士搞点乐子,对不对?”沈曦露出让人作呕的淫笑。
“好小子!你满嘴……”杜云章捋胳膊挽袖子就想上去动粗,琳琅赶紧把他拦住,让他不要被对方激怒,让自己这边乱了方寸。
尹川嘿嘿一笑,“我说沈营长,听您话里话外,好像对你们司徒副团长不是那麽服气啊?不过我也理解,原先一直是令兄掌管整整一个团的军士,千馀口子都得听您姓沈的,就算您只是一营之长,可军营里所有人看在团长的面子上,都得让您三分。不过现在变了,沈团长莫名被杀,司徒副团长临时执掌全团,此时您失了势,一股火气无处发泄,自然就逮着我们可劲撒气。不过由此也说明,您在沈团长被杀事件中没得到多少好处,嫌疑也就没那麽大了。”
“你这什麽话?”沈曦一听顿时拍案而起,“什麽叫我兄长被杀,我没得到多少好处?姓尹的,冲你说出这等欺人太甚的话,我就想立刻毙了你!”
“你敢!”杜云章一脚踢倒马扎,挺身挡在前面,下意识去摸腰间,但他忘了一直随身的镜面匣子早已被人缴了去,只得硬着头皮和对方硬刚。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这时司徒信听到动静推门进到营房里,见沈曦已经把手放在手枪套上,赶忙上前摁住他,“你给我住手!”
沈曦不敢在司徒信面前造次,只好忍住怒气,重新坐下。杜云章见对方先退了回去,自己也就撤了身。
“沈曦,如果你还想在独立团里当你的营长,就给我老老实实配合这几位的调查。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司徒信厉声警告。
沈曦鼻子里哼了一声,“好,司徒副团长,我配合就是。不过……你也别太过分,未来张大帅对咱们团怎麽任命,谁都不好说。如果到时候一不小心你失了势……人总归得给自己留条後路不是吗?”
司徒信冷冷一笑,“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反正你只需知道此时此刻独立团还是我说了算,就够了!”说罢,瞪了他一眼,推门而出。
尹川等司徒信离开後,才继续说道:“沈营长,咱们继续?”
沈曦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其实您也不必光火,我刚才的话只是纯粹站在旁观者角度来说的。对于勘察案件,总会对跟被害人有关系纠葛的当事人进行动机丶利害丶恩怨等方面的考量,来判断谁的嫌疑更大一些。当然,您作为被害人的亲属,本不该把您算进来。可没办法,谁让您也是一名军权在握高级军官呢?团长没了,您也有机会上位的嘛。”
“哼,要是我兄长不被害,他正常掌管军权,我作为他的兄弟,怎麽说都可以获得庇佑,我干嘛非得冒着军权落入他人手里的风险,来害我兄长呢?”
琳琅低声对尹川说道:“他说得有道理,从道理上讲,他没必要主动加害他的兄长。”
尹川笑着说道:“我自然明白,只是我这麽问有这麽问的理由。沈营长,还请多担待。您可以走了。”
沈曦阴沉着脸,一句话没说,转身摔门而去。
第二位找来问话的是一营营长李怀德。此人一张黑灿灿的四方大脸,浓眉大眼炯炯有神,身材壮实孔武有力,典型的军人样貌,只是左手手腕处裹着厚厚的绷带,还始终屈着小臂。
“李营长您这是受伤了吗?”尹川问道。
“嗨,这不是刚才有土匪来夜袭吗?我们一营负责驻守军需物资,所以战况格外激烈。这不,我的手腕就在那时被土匪的子弹钻了个眼,还好没伤到骨头,敷点外伤药,养几天就好了。”
尹川一挑大指,“了不起,李营长不愧是军中大将,负伤流血都不带眨麽眼的,在下佩服!”
“嗨,怎麽说咱都在张大帅手下拼杀这麽多年了,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就这麽点伤算什麽?阁下就别玩这些虚招子了,要问什麽话就捞干的。”
“好,那我就不废话了。李营长,你对沈团长为人怎麽评价?”
“你这话问的,人家可是长官,就算现在没了,咱们也不好随便评价曾经的顶头上司吧?”
“您别拘谨,我无非是想了解一下沈团长的为人,毕竟我只是个刚和诸位接触的外人,既然受托勘察此案,也就多少得知道被害人的一些信息嘛。您不必有所顾虑,尽管说就是了。”
李怀德叹了口气,“唉,怎麽说呢?沈团长在我眼里就是个老好人,对下面的弟兄们都不错。当然了,作为兄弟,他肯定多少偏向些沈曦,否则仅凭沈曦那点能耐,怎麽会升到营长?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大家都能理解,朋友有远近,亲戚有厚薄嘛,谁不会多照顾点自己同胞兄弟一些。但沈团长这点做得就很好,就算是照顾沈曦,他也绝不会亏待其他手下。而且人家领军能力也不弱,打过几次漂亮仗,所以大家还都是挺服他的。如今死得这麽蹊跷,我也有些不好受。”
“那您知道沈团长曾经有意无意间得罪过什麽人吗?”
“得罪人麽……”李怀德想了想,“他对我们都不错,有功劳大家分,谁犯了错能轻罚也就轻罚了,大家都对他没意见。只是……他和更高层的长官或多或少有些摩擦。”
“更高层的长官?”
“是。我还记得曾经他去参加张大帅的高级军事会议时,对于南方孙黄领导的同盟会的态度,和与会的其他旅团长有分歧。”
“能具体说说吗?”琳琅问道。
“这……不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