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公输家搬上来的机关造物,像是看到了自己的道路。
“我姬氏汀兰,只修凡间术。”
殿中衆人擡头看向这位发下宏愿的新人皇,神色复杂,一时纷纷不语。
——
汀兰下了朝,便见到钱相宜在树荫下躲阴。旁边是用篮子装着的冰葡萄,他吃一个,就把皮和子吐在另一个空篮子。
空篮子已经被他给吐满了。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汀兰朝他见礼,“掌门。”
钱相宜坦坦荡荡受了这个礼,按尊贵程度来算,他是要朝人皇行半礼不错,但霍汀兰不还是他云亭弟子嘛,弟子朝掌门见礼,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那群老东西难为你了”
若是沈思言在,定然是要反驳的,毕竟钱相宜也是厚脸皮,明明自己年纪更大,却叫别人老东西。
但此刻在这里的是汀兰,藏锋山几个弟子,她最守礼。
“也不算难为。”汀兰道,“他们只是……等待太久了。”
她笑了笑:“我大概不是他们所期待的帝王。”
钱相宜道:“早给你说了,我进去走一圈,你要做什麽没人拦得住你。”
他顿了一下,想到东境也有几个他打不过,又不给他面子的老东西,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况且还有你师姐在。”
王长夏那丫头,别的不说,剑使的倒还不错。
汀兰却道,“我要修人间术,却仗着修者的实力让他们同意,这不合适。”
钱相宜拈了颗葡萄放进嘴里,被脸上肥肉堆地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意有所指道:“你的臣子们都是修者。”
汀兰平静道:“所以下一件事便是拨乱反正。”
她的声音微冷:“凡人的事情,凡人自己来决定便好。”
钱相宜这才擡起头,认真地看了这位新任的女皇一眼。
汀兰向他行了一礼。
“後面还要多仰仗掌门帮我压阵。”
压阵,就是非必要不要出手的意思。
钱相宜笑了一声:“这皇宫景色好,厨子好,你不赶我走,我住多久都不会腻。”
他手里捏着颗葡萄,莫名觉得这颗一定是酸的。
别惊春的徒弟运就是比他好啊。
不像他家那个不成器的,成天就知道往藏锋山跑。
——
往藏锋山跑的徒弟现在不在藏锋山,他在枢密院。
“你今天不能走!”
沈思言不满道:“你个副总令使还管起我这个总令使来了!”
临江面无表情:“是代总令使和前总令使,沈师兄莫不是忘了,每个云亭修士都是要来枢密院轮值的。”
沈思言:“我休假。”
临江:“你没有假。”
沈思言:……
想起来了,他的假都是自己给自己批的,已经批到八百年後了。
他想了想,看临江那副坚定的样子,估计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了,于是掐了个诀,将临江捆在了椅子上,而後大摇大摆离开。
“十二年後我再跟你道歉。”
至于那时候临江能不能去迟昼海听他道歉,他就管不了了。
然後不成器的徒弟又拐去了藏锋山。
今日长夏没在山上,顶了别惊春的位子,她有许多的事要去做,第一件便是稳固四方剑阵。
她已经乘着三里三开始全天下跑了,估计几个月之後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