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不高兴”
“嗯……啊”
裴西来没想到连小孩子都看出来了。
他手足无措一阵,最终在梨白清亮的眸子下面败下阵来。
“也没有,就是……”
他好像还在组织话语。
“就是我小时候好像都没什麽朋友。”
其实真正小时候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他现在的记忆开始于裴渺一捡他回三尺道。
虽然有着成人的面貌,但失忆的他心智和刚出生的婴儿没什麽两样。
裴剑首显然也不是个会养孩子的人,裴西来一个人在三尺道的第一峰跌跌撞撞度过了漫长岁月。
同样是被师父扔在山上,他比长夏还要惨些,他可没有一个谢逢雪相互扶持,只能从家族留给他的洞天里的书本中来认识这个世界。
师父常年在外,他身份特殊,师兄弟们也不敢亲近,裴西来不懂得得如何与人交往,别人说他冷觉孤高,但其实那只是他不知所措时的僞装。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麽话,该做什麽表情,所以就干脆不说话,不做表情。
他前面几百年便是这样过来的。
裴西来茫然地看着梨白:“原来有朋友是这个样子的。”
梨白道:“你居然在苦恼这个!早说嘛,我也可以给你送脑袋大的夜明珠啊!”
她顿了顿:“不过不能比阿漾的大。”
虽然这个人帮她写课业,但她还是更喜欢阿漾一点。
裴西来问:“你交朋友都是如此轻易的吗”
梨白眨眨眼睛:“不轻易的,一点都不轻易。”
而後她便不说话了。
连师姐和小粟哥哥都不会知道,她有一个秘密。
她一直生活在善意当中,因此分辨虚情和假意就成了必修课。
那是比吃饭和呼吸还自然的事情。
比如虽然师兄对她很好,也很爱护她,但是她就是更喜欢亲近师姐。
这是一种动物般的本能。
——
南境,神木之下。
谢逢雪摊开手掌,掌心里一缕气息萦绕,若是有人上过仙界,定然会认出来,这是一缕仙气。
建木巍峨缥缈,靡靡之音阵阵,谢逢雪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他的目光落在了天梯折断处——那里竟然出现了几根金色的丝线,隐约开始将折断的天梯两端勾连!
他轻笑一声,挥手散去了掌心的仙气。
“十二年啊,真是不好等。”
广袖青衣的修士挥袖转身,离开了这片寂静之地。
在他的背後,亘古的巨树中间,忽然浮现出一把剑的虚影。
长夏怎麽也不会想到,她很久没见过师兄出鞘的佩剑一仞寒,居然被他放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