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言看着她,欲言又止。
长夏干脆又坐回了屋檐下,并朝他招了招手,沈思言沉默着跟了上去,坐在她旁边。
静默了许久,他才道:“你为什麽不用裁寿了。”
长夏奇了:“你就只关心这个”
沈思言垂着眼眸:“我最关心这个。”
于是长夏回答他:“有用上裁寿的时候。”
沈思言继续问:“当你解开杀心的时候”
长夏便不说话了。
沈思言终于擡起头,他看着长夏,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总说裁寿不能对着自己人,为什麽呢长夏,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你拿着裁寿的时候,总有一天会失控。”
“不能对着自己人的不是裁寿,是你。”
上一次去仙界就应该发现的,那时候长夏就很不对劲。
虽然她杀的是仙人,但是正常人愤怒的时候,发泄的方式会是杀人吗
她的杀心很重,只是一直掩饰地很好。
以至于他现在回想时,才发现为何长夏那时候非要带着他去仙界。
她应当比那个时候更早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她不过是给自己上一道保险,希望他能在她失控的时候,阻止她。
晚秋的月色冰凉如水,清冷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狭长。
长夏平静地开口:“那招你也看到了,裁人生机为己用,这比邪道还邪道。”
她擡头看了沈思言一眼,忽然笑了笑:“会上瘾的。”
“当我的血液第一次与裁寿交融的时候,我的骨血就开始叫嚣着两个字,杀人。”
“但你没有。”
“我有。”长夏面色平淡,仿佛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是我忍住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忍不住,去迟昼海的时候当然不用担心,但是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迟昼海。然後左衾就教了我幻术,依靠幻术消解杀意,虽然比不上真的饮血,但会让我舒服很多。我的幻术修为就是这麽来的。後来年纪大了,我就越来越能忍。”
“为什麽所有人都觉得我脾气好呢因为我忍住了。其实这世上大多数事情,都只要一个‘忍住’就好。”
她朝沈思言笑了笑:“再加上一点虚假的真心。”
沈思言忽然就知道她这些年在压抑些什麽了。他少年时代一眼惊鸿的少女,生命如野草般旺盛。
那是她的底色,长夏从来不会温顺,她是在压抑她的本性。
沈思言闭上眼,轻轻说:“真心怎麽会是虚假的。”
“为什麽不早点放下裁寿”
长夏今夜似乎对他有问必答:“我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後面一句他便不问了。
为什麽现在要放下裁寿,因为她害怕伤到她想保护的的人。
所以说,真心怎麽可能是虚假的。
“夏夏,偶尔放纵一点也没关系。”
长夏笑着问:“就算是杀掉你的子民也没关系”
虽然双方已经是心知肚明,但这是她第一次当着面叫破他的身份。仿佛什麽东西在他们之间就此碎裂。那些插科打诨的过往分明就在昨日,却忽然变得触不可及。
沈思言僵直了身体,他不敢侧过头去看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