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之间,长夏又要更特别一些,女孩子嘛,年纪又小一点,他难免更加纵容。
他把她从那麽小一个姑娘,养得如今这般,可不是让她去当别人争斗的棋子的。
左衾不甚在意地想,她是他的孩子,理所应当要担上更重要的责任,也应该……
直面更多的痛苦。
“我走後,晨星山发生任何事,你都不用再管。”
“他们要争便让他们争,他们要杀便让他们杀,把天捅破了也没关系……”
毕竟……左衾收回了手,眸光暗沉诡谲。
毕竟,他们的价值就在这里啊。
钱相宜仰头,左衾在的地方,必然是早已布好了隔绝阵法,他现在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这片悬挂在苍玄头顶的碧蓝苍天,以及,苍天背後,那双已经注视了他们千万年的眼睛。
沧桑的,古朴的,毫无波澜的。
“有时候觉得,我们像是一群叛逆的孩子,真如祂所愿,安安稳稳,浑浑噩噩过完一生也没什麽不好。”
左衾嗤笑:“这麽天真,还真是个少爷。”
再没有人能比占师更理解这个世界的残忍了,天命既定,所有人只是那双眼睛随意摆布的玩意儿。
祂要人生则生,要人死则死。
占师窥见命运的一角,旁人以为那是机缘,却不想这根本就是桎梏。
看见命运却无力改变命运,这本就是最大的悲哀。
他们的对话中,自始至终没有提及,让晨星山的占师们自相残杀,是否是一件过于残忍的事情。
因为他们都清楚,占师一生在探求未来,当未来根本不存在的时候,占师的的信仰也将就此崩塌。那个时候,良知,道德,乃至于性命,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後面呢,你打算怎麽做”钱相宜问。
左衾道:“去见见我那不成器的徒弟。”
钱相宜奇了:“你居然不去看看你那宝贝私生女”
他管长夏叫做左衾的私生女。
少年脸的占师并没有反驳他的说法,他面无波澜道:“时间到了,我们会再相见的。”
钱相宜:……
你从坟里跳出来见她麽
他酸溜溜道:“你有後手都舍不得给我们,全都给了她。”
左衾并没有回应他,阵法图纹从他脚下升起,下一瞬之间,他整个人就已经消失不见。
钱相宜在原地想了想,长夏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会儿她估计正在因为别惊春的事情发疯,谢逢雪据说也失踪一段时间了,现在再来个左衾……
再想到藏锋山那一溜人……
他好歹提前知道他们的部分计划,那姑娘……
他後之後觉地想,被左衾他们看好似乎也不是什麽好事。
他难得放下了对藏锋山的成见,真心实意地给那位即将孤苦伶仃的姑娘祝福。
愿她此後终有一日,得以自在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