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将锁拾起来,想了想,又从储物囊里面拿出谢逢雪送的那块。
许是出于直觉,许是出于对这两人的了解,长夏将两块公输锁合在一起。
啪——
锁开了。
长夏怔怔地看向手心,左衾那个是他准备的阵盘和符纸,这人年年都送这些,没什麽新意。
是谢逢雪那枚锁,打开以後,是一支梨花银簪,刀工泛着寒意,大约是他亲手拿一仞寒刻的。
银簪旁边摆着一个阵盘,已经是开着的状态,阵盘中间光幕亮起,丁点儿大的青衣小人坐在阵法中间,悠闲地喝着茶。
长夏翕了翕唇,最终说:“一仞寒好歹是名剑,你就用它来干这种事情。”
青衣小人道:“我乐意。”
长夏问:“是你吗”
青衣小人说:“提前录好的罢了。”
长夏想说骗人,提前录好的,怎麽能够预判她说的每句话。
青衣小人却站起来,脸凑近了光幕,好像下一刻便会真的跳出来。
长夏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光幕上的谢逢雪展露出一个诡计得逞似的笑:“我是占师,夏夏,此情此景,我早就见到啦。”
长夏:……
所以她还是最讨厌占师了。
“那你看到我几时会将这阵盘当柴劈了”
“几时都不会。”青衣小人补充,“不是看到的,但我就是知道。”
他笑吟吟地看向长夏,隔着时空,目光如此笃定。
谢逢雪此生逆天改命无数,他不信命,这世上唯一能让他肯定的,就只有长夏。
这是千年相依为命养出来的默契,再没有人比他们更加不分彼此了。
长夏沉着脸将公输锁扣上,不想再看到谢逢雪那副得意的嘴脸。
有些人果然就适合留在回忆里。
过了一会儿,长夏还是忍不住将公输锁打开,青衣小人依旧是悠闲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扇子。
他得意洋洋,仿佛在说,看,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长夏却说起了另一件事。
“我前两日才知道,我是无梦之人。师兄。”
她看着谢逢雪,眉眼平静,像是在话家常。
“然而我在失去梦境之後,却又做了一个梦。”
她说的是在南境的时候,她梦见与谢逢雪的少年时代。
在梦里谢逢雪对她说,他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因为那是我的梦。”谢逢雪接过她的话,“那是我的梦,是我……走到如今这一步的开始,我总该和你道别的,夏夏。”
多时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但她却没有多高兴。
她的长辈与故友们在一个接一个来向她道别。
“师兄,其实有时候真的挺恨你们。”长夏垂下眼睛自嘲一笑,“可是你们又有什麽错,你们只是在做最应该做的事情。”
“幼稚的是我,自私的是我,在原地踏步不肯往前的也是我。”
屏幕里的谢逢雪坐直了身子,不再懒洋洋,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怪我吧,夏夏,别轻易原谅我。”
长夏嗤笑一声:“说得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