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大理石墓碑上刻着鎏金隶书:“夫君陆沉舟之墓”“爱妻薄茜茜之墓”“爱子陆薄云帆之墓”。这个名字是陆沉舟的父母为他们未出世的小孙子取的。老人特地找人算过,三才五格非常圆满。但是,无法测算八字五行。
墓xue内,一袭小小的婴孩衣衫,和一顶圆润的绯红小帽,静静安放在爸爸妈妈中间。
最终,还是鲁知遥打破了沉默。他擡眼望了望墙上的挂钟,说道:“快到午饭时间了,楼下有家不错的小餐馆,你们先去,我处理点事,随後就来。”
寂峰看了一眼华爱玲,华爱玲望了一眼鲁知遥,眼神变得复杂而又模糊,随後说道:“好的。”
说完站起身,往外走去。寂峰只能跟着华爱玲一同走出了鲁知遥的办公室。
这是一家面积不大却很有格调的小酒馆,装潢雅致考究。柔和的灯光下,处处透着匠心独运的精巧。步入其中,仿佛被一层温暖的暮色轻轻包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香与酒香。
他俩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尚未到用餐高峰,店里空荡荡的,只他们二人。
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坐着。良久,寂峰轻叹一声:“两条人命,唉……”
服务员送来菜单,请他们点菜。
寂峰看着菜单,问华爱玲,“鲁院长依旧不太能吃辣吗?”
华爱玲望着窗外说道,“我想他不会来的。”
寂峰擡起头,疑惑地看着华爱玲,“什麽意思?鲁院长不来吗?”
“你觉得他会来吗?”
寂峰的眼神黯淡下来,默默把菜单递给华爱玲,“你点吧。”
“赢家点。”华爱玲把菜单又推给寂峰,眼睛依然看向窗外。
“没有赢家。”寂峰头也不擡地说道。
“你下一步打算怎样?”
寂峰点了几个精致的川菜,服务员一一记下後离开了。
“我收到了牛剑大学哲学系的OFFER,九月份开学,我想下个月提前去适应一下。”
华爱玲默默点了点头,忽然轻声说道:“春节同学聚会後回家的路上,下起了大雪。我们俩一起走了好长一段路,身上丶头上落满了雪,你还差点滑倒,记得吗?”她将目光从窗外轻轻收回,微笑着望着寂峰。
“记得,敬自由。”寂峰低声说道。
“你说,这也算共白头吧?”
寂峰像遭到电击,身体猛地一抖,随即被定格,瞪大眼睛望着华爱玲。
转瞬,视线变得模糊,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扑簌扑簌落下,“对。。。。。。对不起。”
华爱玲脸上的笑意骤然凝滞,随即化作两行清泪。她双手掩面,指缝间溢出压抑不住的呜咽,“祝贺你……”话音未落,她已抓起皮包,踉跄着冲出酒馆。
只留下寂峰一个人,面对着一桌美味佳肴。。。。。。
独自低头沉默了好久,他痴痴地站起身,缓缓地走出酒馆。背後,服务员投来惊诧的目光……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馀欢今宵别梦寒……”
数月之後,正在异国他乡求学的寂峰,收到了一条陌生的微信,昵称是:明澈。
“鲁院长请辞,未获批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