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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出师不利（第1页）

第三章出师不利

一辆贴着卡姿兰大眼睛的粉红色McLaren刚停在岚谷市公安局门口，引擎尚未熄火，辛骁就快步迎了上来。他拉开车门，一把抓住寂峰的肩膀：“峰哥，也就我敢认你，换谁见了你这车，都得以为是哪个网红跑错地方了。”

辛骁是个地道的胶琅汉子，皮肤黝黑，脸庞方正，宽阔的额头已有少许白发。整个人站在阳光下，像被海浪常年打磨的礁石。个头不高却身板结实，手掌粗糙宽厚，给人以踏实厚道的感觉。如果不穿警服，外人更愿相信他是一个历经风霜的渔民。

寂峰下车握着他那双满是老茧的手，笑着说道：“辛骁啊，你这老渔民的手，握起来还是那麽有安全感。”

“哈哈，是啊，多年没见，你这风格又变了，这裤子能装下两个你吧？”辛骁边上下打量寂峰的二战时期粗麻布工装裤边说。

寂峰耸了耸肩，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嗨，这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玩儿呗。倒是你，像个岁月静好的小媳妇。”

“都四十的人了，变不了了，跟你不一样啊。”辛骁还是一口地道的胶琅口音。

正说着，寂峰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鲁知遥的微信：“在岚谷收起你那一套散漫作风，牢牢记住你是个人民警察！再敢吊儿郎当，我第一个扒了你这身警服，让你所谓的犬儒主义死无葬身之地！”

寂峰看罢，不禁心头一震——他还没见过鲁院长这麽严厉。赶紧回信：“收到，学生谨记！”随後摇头叹息。

午後，岚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空气里飘着点困意。队员们歪七扭八地靠在椅子上。寂峰换了件深灰夹克，左胸别着枚铁质木桶徽章，肩膀处的三角破洞隐约露出里面的嫩绿色T恤。他坐在支队长江波右侧，指间转动着电子烟东一句西一句的做着自我介绍：“敝人寂峰，来之前在警院就是个教书匠。我和辛骁是同学，今年四十岁。但他们都说我像十四岁的，说我没正形儿，学院的学生们都喊我‘疯哥’。我觉得他们都没活明白——什麽叫正形儿？一板一眼的就叫正形儿？没劲！说正事儿，这次来岚谷就是为了十年前那个拍卖行老板被杀案。哦对了，我喜欢玩儿，啥都玩，车丶游戏丶打球都行，就是不玩女人。微信加各位了，昵称‘别挡住我晒太阳’，找我玩随时喊。”

围坐一桌的队员们显得漫不经心：有的低头专注地刷着手机，仿佛那小小的一方天地有着无尽的吸引力；有的用指尖灵活地玩转着笔杆，笔在指尖飞速旋转，发出轻微的声响。脸上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仿佛寂峰的介绍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只有辛骁端坐在座位上，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寂峰说的每一个字，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位老同学的期待。

支队长江波看得眉头拧成了疙瘩，一拍桌子：“都给我坐直了！寂峰同志是副支队长，来帮咱们破案的！连基本尊重都不会？”

这时一个胡子拉碴的老警员撇了撇嘴，阴阳怪气的：“哦哟，是推理大师来了，失敬失敬。”

旁边一个年轻警员跟着起哄，脑袋快耷拉到桌子上：“看来我们这些废柴该卷铺盖走人咯！”

“寂副支队，您这诺悠翩雅可真帅气，要不转行去当模特？”顾晓铮这话一出口，会议室里跟炸了锅似的哄笑。

江波的脸瞬间黑得像锅底：“都给我闭嘴！”

“哎哎，江队发火了，大家都乖点。”顾晓铮压根没当回事，从烟盒里摸出烟扔给周围人，自己“啪”地点着，神仙似的吞云吐雾起来。

“就是，别惹队长生气。”那个胡子拉碴的老民警拿过顾晓铮扔过来的烟，放在鼻子下来回摩擦闻着。

“这是开会，你俩能不能严肃点。”江波厉声道。

“严肃？我挺严肃啊。怎麽？限制言论自由啊？”

“就是。每个月那几个钢镚儿，事儿还不少。”

“纪川，你胡说什麽呢？嫌钱少，你倒是提高破案率啊！整天吊儿郎当，还嫌钱少，我看已经不少了。”

“江队长，你说不少了是吧？好啊，都扣光了就行，我带着一家老小去沿街乞讨。哈哈哈。”

“川哥带我一个！我家六口也能凑个丐帮分舵！”

“你们有完没完？只嫌自己工资少，也不看看一年到头破几个案子？”

“江队长，你要这样说我可得说道说道了。你光让我们提高破案率，现在的情况你不了解吗？哪有这麽容易？弟兄们抛家舍业，东奔西跑，好不容易眼见要破案了，你老人家非得要铁一般的证据，这下好了，全白干了。”

“就是。”顾晓铮在一边帮腔道“咱就不能学学人家兄弟刑警队吗？变通一下行吗？非得按部就班吗？”

“破案不讲究证据讲究什麽？瞎猜吗？就你们这思路，得出现多少冤假错案？”

“江队长，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拜托你与时俱进一下行吗？”

“与时俱进也得要证据，铁一般的证据！”江波把眼睛瞪得像铃铛。

几人一看这架势，知道争执下去也没有意义，一摆手，把头扭向一边不说话了。

顾晓铮年轻气盛，还要争辩几句，被江波大声喝道：“顾晓铮，你年纪轻轻还有点规矩吗？有话散会去我办公室说，别耽误大家开会。你，大纪，秦天，你们仨，散会後去我办公室。”说完怒气冲冲地瞪了三个人一眼。

随後，江波转头看向寂峰，态度变得温和了一些：“寂副支队，让你见笑了，请继续。”

寂峰转着电子烟笑：“没事，谁都不容易。想挣钱的找我，打游戏能赢钱，玩币更赚——就是输了别找我哭。”说完冲江波一耸肩，意思是没话说了。

江波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寂副支队是从学院派来协助我们的专家，上学期间就是小有名气的推理大师。毕业後留校任教，现在是刑侦系副主任丶副教授，可谓桃李满天下。在座的，既有他的同窗，也有他的学生。寂峰同志业务能力出衆，我相信他的到来能在理论上给我们提供巨大的帮助，大大提升我们的破案效率。由于辛骁同志与寂峰同志的同学关系，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辛骁同志将协助寂峰同志，重点跟进拍卖行老板被杀案，期限一年。散会。”

队员们三三两两地散去，江波吼了一嗓子：“你们三个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