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别岔开话题啊。”大家衆口一词地问道。
“咱们同学里有个叫陆沉舟的,你们还有印象吗?”
“有印象。”
“岂止是有印象,太熟悉了,犯罪心理学专家。”
“放假前我跟勇向东说要在初一这天给陆沉舟父母打电话拜年,结果,忘得没影了,现在都九点了,是不是有点晚啊?”
衆人一听,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你为什麽要跟他父母打电话拜年?”
“具体原因让华爱玲跟你们说,我先打个电话,再晚两位老人要休息了。”说完,拿起手机走出了包间。
约莫过了十分钟,寂峰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房间的气氛跟出去之前明显沉寂了不少。
他一边用热气呵着双手一边说:“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不想大过节的扫兴,确实答应过要给两位老人打电话拜年,刚才险些忘了。还好老人家还没休息,总算了却一桩心事。”
“唉,真是太可怜了。”
“你刚才提到勇向东,他好吗?”
“是啊,毕业後跟勇向东没有过联系。”
“他现在做什麽工作?”
衆人将对勇向东的问题一股脑抛给了寂峰。
“向东挺好的,自己开了一家贸易公司,生意还可以。之所以通过向东联系沉舟的父母,是因为上学期间,向东和沉舟关系很好,可以说情同手足,沉舟去世後,向东非常难过。”
“是的,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他俩上学期间形影不离,好像他俩还是老乡。”
“是的,都是墨岛老乡。其实,沉舟去世的事情我之前听其他同学说过,只是没跟你们说而已。”赵然说道。
“你早就知道?”张悦有些吃惊。
“是的,我早就知道。我还知道陆沉舟的身後事是勇向东处理的。”
“哦,是这样,真是兄弟情深啊。”
“向东跟沉舟单位的一位领导共同处理的所有身後事,墓地也是向东出钱购置的,因为沉舟没有其他亲属,单位也没有办法出这笔钱。”
“沉舟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衆人都感叹道。
“最後,向东把沉舟所有的遗物打了一个包裹,找快递公司寄给了在伊什疆沉舟的父母。”
“唉,有这样的好兄弟,沉舟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话题说到这,寂峰感觉不能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了,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对华爱玲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时间不早了,你今天做东,说句结束语,咱们撤吧。”
当前这个气氛,没有人再提刚才撮合寂峰和华爱玲这个不合时宜的话题了,都静静地等着华爱玲的结束语。
华爱玲轻轻点头,低头想了一会儿,随即端起酒杯,“今天感谢大家抽出时间来聚会,见到大家非常开心,时间不早了,今天我们到此为止,祝大家新春快乐。最後,我想说,”华爱玲停顿了一下。
衆人微微一怔,举起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等着华爱玲最後的发言。
华爱玲站起身,高高举起酒杯,略带醉意但口气笃定地说:“敬自由!”
衆人皆愣,没人想到最後是这麽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但依然是起身碰杯。酒杯相碰,叮当作响,齐声附和地说道:“敬自由!”
寂峰看着同学们懵懂的表情,心头再次浮现出复杂的情绪。他知道,华爱玲的这句“敬自由”,更像是她给自己留下的退路,也是给所有人一记温柔的提醒——有些关系,终究无法强求。
散席时,同学们一致让寂峰送华爱玲回去,两人已经懒得再去推脱了,便大大方方地满足了同学们的要求。
雪又飘落起来,路上刚消融些许的积雪,重新覆上了一层新白。穿梭往来的出租车,车窗旁都亮着“载客”的指示灯。
漫天飞舞的雪花纷纷扬扬洒在两人身上,不一会儿,衣服上,帽子上都变成了白色。
他俩一边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不小心,寂峰差点滑倒,引得华爱玲哈哈大笑,短暂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将华爱玲送到楼下,短暂的相对无言後,两人在微妙的气氛中挥手告别。
独自走在空旷的大街上,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时间仿佛在步履间凝固。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後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清醒的人最荒唐
。。。。。。
他明白,这个夜晚过後,某些东西已在谈笑间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