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苏鸿儒终于勃然大怒,“啪”地一掌重重拍在身旁坚硬的红木案几上。
震得案上那只空了的青瓷茶杯嗡嗡作响,几乎跳起。
他额角青筋隐隐凸起,嘴唇因愤怒而微微哆嗦:
“婚姻大事,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岂容你一个小女子在此任性妄为,信口雌黄,反了天了!”
苏清晏没有丝毫犹豫,“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脊背却挺得笔直,如同一株风雪中不肯折腰的青竹。
她仰起脸,直视着父亲因暴怒而扭曲的面容,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父亲可知那骆怀瑾是什么人?”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字字清晰:
“他流连秦楼楚馆,狎妓□□,是临州城出了名的浪荡子!
他府中妾室通房无数,上月才因他酒后暴虐,生生逼死了一个伺候的丫鬟。
女儿若嫁过去……”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控诉,“无异于羊入虎口,不过是他花名册上又一个可以用来炫耀的战利品,是骆家深宅里又一个无声无息枯萎的牺牲品!”
苏鸿儒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黑,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
他猛地一挥衣袖,厉声打断:“放肆!休要听信那些市井刁民的污言秽语!
堂堂巡抚公子,少年风流乃是常情,待成家之后,收心养性,自然会稳重起来!
骆家家教森严,岂容你如此妄加揣测、信口诽谤!”
“父亲……”苏清晏眼中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沿着苍白冰冷的脸颊滑落,砸在青砖上溅开小小的水痕。
她不再压抑那份被至亲当作货物般交易的悲愤与失望:
“您口口声声为我寻得好姻缘…
可您心中真正想的,难道不是攀附骆家这棵参天大树,好让您在官场上青云直上吗?
为了您的仕途前程,您就要狠心将亲生女儿推入那万劫不复的火坑吗?”
她泣不成声,字字泣血。
“混账!逆女!你…你竟敢如此忤逆不孝,污蔑亲父!”
苏鸿儒被戳中心底最隐秘的盘算,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发紫,继而变得铁青,暴怒的情绪达到顶点,整个人都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抖。
他指着苏清晏,手指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
“为父煞费苦心替你筹谋,你竟不识好歹,反咬一口!好!好得很!”
他猛地一甩袖袍,力道之大带起一阵冷风,对着堂外厉声咆哮,声音震得房梁似乎都在簌簌落尘:
“来人!来人啊!把这个不孝忤逆的东西给我押回她房里去!锁上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