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尧三却把这句回复当作情侣间的许可,贴身物品都可交给代办,不能不说是关系更近一步。
他目前的唯一顾虑是父亲听了洪黎基教唆,把他当成十恶不赦的男同性恋,祝青也时常同他若即若离,真要和家长谈判,地位提升固然紧要,还得当事人应允。
尧三想和祝青做共患难的富贵鸳鸯,不想自己白扛炮火,一回身发现是一厢情愿。
他转头叫来阿力,问对方事情查得怎么样。
阿力办事稳妥,拿出一沓照片做证据,当然,没有这些也无所谓。
“大少现在和廖家小姐走得很近,前几日还一起在铜锣湾新落成的酒店剪彩,财经报纸做个人访谈时都不免打听,是否洪廖两家好事将近。”
尧三倒不觉得:“我听说那位ada廖是华尔街回港?应该有许多名门巴结讨好,怎么就看中我大哥?”
阿力回答不上,他哪知道,他又不是廖女士肚里的蛔虫。
但是……
“要想知道倒也不难,过几日大少去赛马会,廖女士和他最近打得火热,应该有几率一同前往。”
对哦,洪黎基一直有养马,提前计划好的赛程表,是有比赛将近的。
虽然尧三嫌麻烦没有养,倒也可以为大哥的爱驹去捧捧场。
这边祝青虽肚子空空,但脑子还清醒,牢记自己和周琅在中环散个步都能被尧三撞见的教训,不走弥顿道,改从汉口道过北京道去重庆大厦。
他步行经过街边的榕树,偌大一棵被市政部门禁锢在方形花坛内,灰白砖块垒砌,是水泥花园里最虚伪的一层保护。
祝青站在花坛边点起一根烟,复又离开,去等交通灯。
艳红的光照亮计程车一闪而过的红色身影,双层巴士跟着行过面前的道路,在几十米外慢慢转弯,里头是满载的人群,像沙丁鱼罐头般塞得挤挤挨挨。
香港的道路好像每天都很忙碌,天桥和扶梯承接着近七百万常住人口的来来往往,这七百万人形色匆忙,来不及消化的正负向心情,早把这座城市变成一个巨大的牢笼。
祝青不喜欢香港,当然,也不喜欢深圳。
可他又被困在香港,走不掉,逃不脱。
指尖香烟燃烧,他仰头呼出一口气,亚热带季风将二氧化碳吞噬,随便转去别的地方。
祝青在街对角抽烟,周琅却隔着车水马龙的距离,一手插起口袋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像超高精度的摄像,自动抓取街景画面,早就锁定祝青的身影,却并不去叫他,而是任由所见幻化成虚影。
人群在视线里不断跃动变迁,那人猩红的烟头在薄雾般的黄昏里闪烁,仿佛一颗灼热的子弹向他眉心奔袭。
红灯终于转绿,祝青的视线重新聚焦,终于看见了周琅。
男生穿浅蓝条纹衬衫,白色背心,深色运动短裤,碎发被一顶黑色反戴鸭舌帽压在里面,光洁额头下戴一副茶色黑框墨镜,正在朝他招手。
夜色温柔,祝青沉郁的心情一下子变晴。
他一边过马路,一边看向周琅举高的右手。